内帘考官们因为考试期间一直被看守在里面写赋分标准细则,所以只认考号不认人,这一场乡试出现了一位非常吊诡的考生,是考号为甲场申巷光字号的考生。
考场内分甲乙丙丁等场,每场内有巷,巷按照子丑寅卯为序排,巷内具体位置以千字文编号。
这位甲场申巷光字号的考生在没正式算总分的情况下就已经被敲定成了解元,因为每科送到主考官跟前的试卷经过复核之后的单科头名都是此考号的学生。
主考官验到第三场的时候终于有了一种“似曾相识燕归来”的感觉,然后一对考号,终于忍不住道:“怎么第一算下来又是这个甲申光?”
每场第一确定下来时,书吏都是唱名:“甲场申巷光字号为首卷!”
为了细致严谨,这位“甲申光”的卷子又被所有考官与同考官再核了一遍,最后在各种严格的扣分要求下,依旧得到了五百八十四的高分。
核验完的所有卷子都要交与内场文吏登记考号与总分,这一场的举人第一百八十名的总分为四百八十五分,这就意味着南直隶这次乡试举人过线分为四百八十五分,第一的“甲申光”总分竟然足足高了过线分将近一百分。
等所有人分数登记完毕,确认无误之后,考官们终于开始了拆封考生名字的环节,所有人都好奇这位遥遥领先的“甲申光”是何许人也。
等拆出了“甲申光”的名字之后,所有人都陷入了震惊与沉默的情绪之中,副主考顾知秋却发出了一声畅快的笑声,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其余考官震惊之后却也只能吩咐文吏登记中举的所有举人名字与分数,到时候张榜对照分数与名字,落榜的考生也心服口服。
……
八月三十正式放榜,贡院门口早就堵了个水泄不通,八千考生,一共一百八十人的定额,几乎大部分人都要无功而返、败兴而归。
但是没有正式张榜之前,大多数人都觉得自己是那一百八十之一的幸运儿。
祝翾也在榜前站着,但挤不到前面去,于是她便与明弥、上官灵韫等人站在后面互相聊天,薛静檀也站在她旁边,几个人神色看起来还算轻松,而薛静檀的女儿薛冶早蹿到前面去了,她性子急想早早蹲榜。
学子们有自信满满的,也有因为紧张一直在扇风的,还有站得快要休克的。
祝翾混在人群里,其实要说不紧张也是不可能的,但是她想表现得淡定一些。
放榜只公布中举人的总分,落榜的也可以在考后半个月内去贡院查自己具体的分数,到时候也能更清晰知道自己与中举的距离有多少。
祝翾她们几个正一边聊天一边支起耳朵听动静,就听到贡院前面的人开始起哄:“唱名了!唱名了!”
后面所有考生都静了下来,齐刷刷地转过头全神贯注地看向唱经楼。
唱经楼上终于坐好了人,都是被关在贡院一个多月才被放出来的主考官和同考官们,祝翾站在楼下抬头只看得清内帘官们的官袍。
唱名的官吏已经站在唱经楼前对着考生开始准备了,大家都抬着头往上看。
今朝乡试不贴副榜,第六名到第一百八十名都是正榜,前五名单独列榜为五经魁。
两榜虽然已经挂在照壁之上了,但是并不是所有人能够看到,祝翾站在后面还是在等唱经楼唱名。
炮声鸣响三下,唱名吏开始正式唱名。
“第一百八十名,淮安府金湖县洪泽镇林家村林泽元,总分四百八十五——”
当第一个名字报出来,人群里便有一个考生高兴地大喊了一声:“我中了!我中了!四百八十五!”
虽然是桂榜最后一名但也是榜上有名的举人了,只要能中,大部分考生都是欢欣雀跃的模样。
有人看了不以为意,觉得自己名次只怕在更前面,也有人听到第一百八十名的总分开始脸色灰白,想来是自己的估分成绩或许没达到这个总分,中榜的可能又削弱了几分。
唱名的文吏继续往前报,每一次报名人群里总能爆发出新的“噫,我中了”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