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挽歌周遭的人面面相觑,皆是哑然。没人会相信雪挽歌的话,却也不戳破。只是个可怜的母亲罢了。想到那正在深渊地狱中的女儿,岂不是终日惶惶,焉能安心?就算有所幻觉,也再正常不过了。“雪夫人,不知晚辈可否问个不当问的问题。”人群里衣衫褴褛的少女走来,用一双纯粹真挚的眼睛看向雪挽歌。“你问。”雪挽歌轻声细语,眉眼温润,已是缓和了许多。“自古膝下子女较多之家,尤其是大家门户,都讲究一碗水端平之事。”少女问道:“雪夫人对叶楚月的在乎,会不会太多了?你并非她一个人的母亲,你掉下来的血肉也不只她一个。晚辈深知雪夫人是心思纯良之人,但晚辈想知道,这碗水,你如何端平?”她执拗的想要一个答案。因为,在家中,她就是被母亲忽视的那个孩子。那碗水的甘霖,哪怕只有一滴,也不会落到她的头上。这一路上她看见雪挽歌对叶楚月的在乎,不由共情到了大楚其他孩子的身上。雪夫人闭上眼睛,眉峰似蹙微蹙,像是在隐忍汹涌的感情。半晌,她轻轻地叹息了声。“这碗水,我从未端平过。”“正是如此,我欠她的。”“我做了九万年的母亲,做她母亲之日,却是屈指可数。”“母亲的肩上总是要背负太多。”“这碗,不如碎了。”“………”雪挽歌笑的时候,灵魂似乎都在破碎。“那孩子,都道她桀骜狂妄,都道她目无尊长,都说她心里没有我这个母亲。”“但就算我亏欠她那么多,她亦能设身处地为我着想。”“我的孩子们都在等着我的选择,而她,我最该选择的她,却不愿让我为难。因此她推我走,恶语相向,怒目圆睁,即便背负万世骂名。因为她不想让我选择。”“这九万年的岁月流逝世道险阻之险恶,我从未陪她,她能够出现在我的面前,经历了人世间的世态炎凉和百炼千锤。”“我也该,走向她了。”背负万世骂名也无悔。少女闻声,却是猛地怔住。她思忖煎熬一路,却未曾想过,真正该自己共情的,是叶楚月。楚云城、楚祥才是吃这人血的魔头。而只有真正纯良之人,才会因此备受煎熬,想要赎罪。是啊。和她一样,一直没有家的,是下界来的女孩儿。“抱歉,雪夫人,请原谅晚辈的无礼。”少女内疚不安,坦荡荡地作揖颔首,并且朝着雪挽歌压下了头,深深地低下了腰。“若能为你解答明白,便不算无礼。”雪挽歌微微一笑。少女深处险恶之地,无权无势,却愿意共赴海神大地,已是难能可贵。“继续上路吧。”雪挽歌深吸了口凛冬的寒气,眼梢和鼻头都被冻得有些红。一双清凉坚定的眼睛,看向了迷雾森森的前方。她心如铁。「小月,阿娘来了。」「………」海神大地,依旧是兵荒马乱。灭地雷霆的笼罩积累下,怒灵鸟和哀婴兽越来越多。随时会冲破防线,攻像每一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不仅如此,机械军队势如破竹,头顶神怒会有可怕的压迫感,让人的元神随时都崩坏。许久未曾见到昼夜之分、落日黄昏和雪白的月光,黑暗和阴霾会蚕食人的斗志。权清皇所率领的古武一族,协同机械军队,专门暗袭。再加上清远沐府沐家主真身之事,暴露了上界的狼子野心。天地将要崩殂。世道如此残酷。同类何苦相煎?!这是海神大地修行者们最痛苦的日子。若非那一刀劈真身,只怕无望的气息会笼罩到直指灭亡。周怜的身体和灵魂,被一道道雷霆包裹、淬炼。“啊啊啊啊!”他的哀嚎和神怒声,响彻天野。若是意志不坚定的人,只怕都会死在此地。但偏偏,他一直承受着。只因为只有这样,海神大地才会真正的灭世。“他承受一倍,海神大地就会承受十倍、百倍乃至于是千倍。”许予率领星云宗面色凝重道:“雷霆不灭,周怜不死,他就像是阴魂不散的小鬼,就算把他给抽筋剥骨,他也会从阴沟里爬出来坑害世人。”同门的段清欢撇撇嘴,露出嫌恶之色,“怪恶心人的,只不过,这样下去,他也活不了啊。他到底要干嘛?”“若他不想在此处活不想要这副身躯了呢?”许予反问。段清欢闻声,浑身僵住,一股寒意钻进了颅腔,比这寒冬还冷。“继续严防死守,只要还有一个人活着,就该坚守下去!”许予血红的眼,愤然地看了眼苍天。那些个泰山北斗超强者们为何袖手旁观?竟要他的师妹一直燃烧元神坐镇。太平时期荣华富贵加身可享平安。乱世的武侯帅位都是要九死一生的。许予咬紧了牙,有一股恨意在体内滋生。恨这天道瞎了眼,看不清是非曲直善恶黑白。“轰!”眼前一道冷光闪过。因为许予一时的疏忽,机械士兵险些将他的颅腔震碎。好在一人瞬闪出现,将那机械士兵的臂膀砍断。楚月双手握刀,脸上还有沐家主的真身之血。她侧过头,挑眉一笑,“许师兄,可不能再分心了。”许予恍惚,怔住。这……怎么可能。茫茫人海,战场硝烟。她身兼重责,在寰宇而战,又怎会留意他的阴郁?自打诸神之日后,师妹身边的人太多太多了。他除了守着过去的相伴日子,念着远行的师妹他乡平安,什么都做不了。他是海里的一滴水。大漠的一粒沙。丛林的一片落叶。他,什么都不是。“为什么,会过来?”许予红着眼睛问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砰!”楚月脚掌踏地掠起一刀斩断了机械士兵的脖颈,再次落地之际衣袍翻飞起漂亮的弧度,赤金火瞳望向许予道:“你是我许师兄,为何不能过来?”:()绝世萌宝:天才娘亲帅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