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短短的几步路,她脑中闪过了无数回忆,最后又悉数归于平静。
她缓缓跪下道:“臣妾见过陛下。”
惠安帝没睁眼,半晌才道:“来了?”
“是。”
他没让贵妃起身,贵妃却自己站了起来,走到桌前站定。
她摸了摸茶盏,已经凉了。
她轻声道:“程进怎么当差的,连茶凉了都不知道,也不给陛下换一壶?陛下脾胃不好,受不得凉。”
“亏你还记得。”惠安帝终于睁开了眼,他看着眼前依然貌美的贵妃,心中又痛又恨。
“那你知道朕今夜叫你来,所为何事么?”
贵妃抬眸注视着他,轻轻一笑,“陛下都查到靳府了,臣妾想不知道也难。”
都到了这个时候,她竟然还笑得出来,惠安帝心头火气,抓起口供就甩到了她身上,怒道:“瞧你们做的好事!”
贵妃退后一步接住了下滑的供状,低头扫了一眼,脸上笑意逐渐消失。
她还有靳家,这些年作恶太多,手上有多少条人命,早就记不清了。
看了这些供状,有些人她甚至都想不起来是谁。
可她知道,自己无力回天了。
后面那些她没再看,她提着裙摆再一次跪了下来,神情一如既往的镇定,她轻声道:“陛下,这些事都是臣妾做的,是臣妾指使的,与五殿下无关,臣妾鬼迷心窍,作恶多端,死不足惜,但五殿下是陛下的儿子,求陛下看在他不知情的份上,饶他一命。”
她对着惠安帝重重一叩首,伏地不起。
惠安帝胸膛急促起伏,气红了眼,“他不知情,你当朕是三岁小儿么?”
“陛下——”
贵妃抬起头,恳求地看着他,“臣妾只有一个儿子,也算是臣妾留给陛下的唯一念想,难道陛下就这么恨臣妾么?连一点血脉都不肯放过?”
“这话你说着不亏心么?”惠安帝暴怒,挥手扫落了满桌摆件,噼里啪啦的声音此起彼伏,外面候着的人听得心惊肉跳。
“你为了一己私欲,给陆宴宁下药,想毁了她的名声,为自己铺路,呵呵……”
惠安帝气极反笑,失望地看着贵妃,“你也是女子,你怎么能想出如此下作的手段去害另一个女子?老五是朕的血脉,难道行越不是么?”
贵妃心一紧,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你们几次三番加害行越和岚岁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们也是孩子,是别人的念想?”
贵妃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做都做了,臣妾现在说什么都没用,陛下息怒,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惠安帝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会儿,疲惫地说:“朕扪心自问,从未亏待过你,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踩朕底线?你已经是贵妃了,你还不知足?”
“若臣妾生的是个废物也就罢了,可偏偏老五才能相貌样样不输太子,陛下又疼爱臣妾,臣妾为何不能与皇后一争高下?”
贵妃哂笑,“易地而处,陛下能甘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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