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敛臣坐在他身边,又问:“你怎么过来了?”谭仕章在打字,眼睛盯着手机:“前台要的房卡。”行政部在酒店统一办的团体入住,多要张卡不是难事,冯敛臣其实问的是他来做什么。谭仕章正忙着,没有反应过来,群里消息到这时还响个没完,直到回完最后一条消息,他突然抬头看冯敛臣:“□□。”冯敛臣摘下勒人的领带,扔在茶几上,戏谑他说:“不专业,退了吧。”“刚入行,经验不够。”谭仕章抱着他倒下去,“但您放心,服务态度是肯定好的。”两人在沙发上亲昵地拥吻。身上沉甸甸压了个人,心里却是无比踏实。又一段日子没有见面,急切的呼吸交融在一起,可惜缠绵的时间也很短暂,“□□”到底是见不得人的,还得趁夜回楼上套房去。不然等到明早出门,撞见同一层楼住的同事就是大龙凤了,场面不堪设想。这人跑过来等一晚上,末了就亲热上这么一会儿,冯敛臣站在房门口笑:“就这,还标榜服务态度好?”谭仕章大言不惭:“下次再接再厉。”揽过他在唇上啃了最后一口,“早点睡吧。”翌日一早,叫醒电话和闹铃同时响起,冯敛臣穿戴妥当,下楼去自助餐厅吃早餐。迎面正好遇到带来的小跟班,陆文材已经吃过一盘,在取上去,汇报这一年的项目成果、业绩成效和来年目标。台下掌声如雷,这是他执舵的后面。这样安排似乎面子上好看一点,但实际上是在照顾谁的面子,大家心知肚明地不提而已。他以子公司负责人的名义进行年度报告。接下来换下一个公司的负责人,每个人十分钟的上台时间,冯敛臣他们排倒数倒是一个箭步上台去了,他若有似无往这边扫了一眼。谭恩雅不明所以,又低头看看:“怎么,还有更没有互动的意愿,两个大眼瞪小眼,最后还是薛老师先开尊口,问他昨晚上吃什么。台下有谁胆大包天,带头发出嗤嗤的动静,接着开始哄堂大笑,差点翻天。
主持人也绷不住笑了,怼着麦克风喊半天才把节奏拉回来,不过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员工的情绪都处在集体性的兴奋中,因为游戏结束,很快就要到身边,跟着他离场出门。“你现在就要回家了吗?”“我上楼还有事要处理。你留下玩吧。”“你刚刚对薛老师有点不礼貌。”她是来提醒他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那样态度,就像摆明对他有成见一样,再不想配合别人玩,也不能那个样子嘛。”“怎么想起关心他了?”谭仕章问。他人高腿长,放慢速度等谭恩雅跟上。“我看最近网络上有不少人骂他,他也很难做的。”谭恩雅说,“虽然具体我也不是很了解,大家戾气都那么重,自己人才要对薛老师尊重一点,不管怎么说,你总不该挂脸嘛。”“我一直很尊重他。”谭仕章说,“况且他是个成熟的人,他心里有数,你放心吧。”“我不是瞎操心,我是善良好不好?”谭恩雅嘀咕。薛青平选择和谭氏合作肯定会受到诟病,从落笔签合同的时候开始,这就是不可避免的。因为薛青平在业内的印象是个半途夭折的天才,故事如果停留在这里,大家提起他,无一不是一番同情,唏嘘过后也就罢了。可并非所有同情都是纯粹的,往往夹杂着俯视的意味。想东山再起就势必要重新接受审视,在审视的眼光下,很多看客的心理就阴晴不定起来。江郎才尽,还想出来捞钱,人家心里这么想,嘴上自然也这么骂,各种恶意的质疑和揣测都会随之而来。既然做了选择就要有所准备,顶住巨大的压力,出来混,这是没办法的。但她眼珠子转了转,突然扯了扯兄长的下摆:“哇,该不会是你嫉妒人家比你有才华吧?”谭仕章一只手抄在兜里,另一只手按电梯,他既没点头,也没有否认:“那你就理解一下么,同行相轻。”被谭恩雅在锃亮的皮鞋鞋跟上踢了一脚,做了个鬼脸。偏偏冯敛臣对薛青平多多少少是有点崇拜滤镜的,其实这和情情爱爱无关,但是比情情爱爱的杀伤力还大一点,谭仕章对薛青平确实没有意见,只是有时想让他隐身,也别说话。反正他也不爱社交,大抵不在意这些。与此同时,冯敛臣也出去躲清静,消防通道里一股烟味,碰巧有人在楼梯下面嘀咕:“……装模作样的,假清高。”侧耳片刻,又听到“薛青平”的字眼,冯敛臣放重脚步,咳了一声,下面立刻不说话了。抽烟的是两个总部的员工,站起身来,恭敬地喊他:“冯总。”冯敛臣说:“里面正在开三等奖呢,你们不去?过时不候,错过别赖行政啊。”俩人落荒而逃,安全通道重新安静下来,他摆摆手,烟味挥之不去。冯敛臣转了一圈,只觉没什么意思,自己也回了会议厅,走到门口时发现一个陌生面孔:“你是干什么的?”那人穿得很普通,说记者也不像记者,还拿个手机和自拍杆,如今有的网红会搞些什么去陌生宴会上蹭吃蹭喝的噱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对方只说自己走错,然后撒腿就跑了。最后大奖被市场部的一个同事夺得,到了中午,全公司在宴会厅聚餐。谭仕章喝了不少,中高层各路管理和下属公司负责人挨个敬酒,恭维的话一箩筐一箩筐往外抬。冯敛臣也去敬了他一杯,两人杯缘相碰,发出清脆的一声。谭月仙是董事长,平时没人灌她,在这个日子也喝了不少,面颊红彤彤的。她瞥了两人一眼,没有多说什么。散场后谭仕章满身酒气,被冯敛臣带回了自己家——两个人是最后悄悄走的,从电梯直接下到地库,没有遇到其他同事。司机把车开到冯敛臣住的小区,然后就离开了。房间请了钟点工定期过来打扫,还算干净,但是屋子不常住人就没有人气。冯敛臣自己又把地扫了一遍,他奶奶拿毛线织的玩偶,五颜六色的一排还挂在窗上。谭仕章自己去吐过一次,躺在沙发上就睡了。每个人酒品不同,他属于好伺候的,也并不发疯,只是一言不发。冯敛臣把他架到床上,倒了杯水,自己也累,掀被子睡一觉再说。这时听到电话响,谭仕章的手机,来电显示是谭母。如果别人打来,这时就当没看见了,只是怕她有什么急事,冯敛臣看看不省人事的谭仕章,犹豫片刻还是按了接通,尽量礼貌地“喂”了一声,自报家门。对面倒没有大事,像是吓了一跳,又像未料到他敢这样挑衅,谭母顿了好几秒,生硬地说了句“明天让谭仕章给我回电话”就挂断了。这一觉就是天昏地暗,再睁眼就上午十点多了。谭仕章宿醉醒来的时候,冯敛臣正穿着睡衣,靠在床头看手机。昨天越俎代庖接那个电话,体贴没体贴到,多半反搞得谭母一宿没睡,不知道编辑了多久,尽她之所能不那么刻薄地发来一条消息,中心思想是希望他多考虑一下现实,知难而退。!黄铜左轮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希望你也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