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颜坛冷笑着转身,看向渡月仙尊身边的那个身着紫裘大氅的清瘦身影,一字一句道:“渡月宗宗主的大徒弟不仅是一只狐狸化为人形的妖修,还对我宗弟子的生死视而不见,说不定,那只黑蛟就是被你身上的妖兽气味给吸引来的!”
被他这样咄咄逼人地盯着,季兰枝却并未说话,因为也不需要他说话,渡月仙尊便已经在他之前开口了:“妖修又如何?兰枝就算是妖修,也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平常深居简出,与同门关系和睦。反倒是合欢宗,拿人做炉鼎时,可曾想过什么门派之间守望相助?若自己做不到的事却拿来要求别人,未免也太过宽于待己了吧。”
“至于你说是兰枝吸引来的黑蛟,那更是无稽之谈!”
连宿真君脾气倒没他掌门师兄那么好,虽然刚得知自家师侄是只还没长大的小狐狸有些惊讶,可万剑峰最为护犊子,即刻便骂道:“你宗弟子自己跑去沙漠里偷人家守护妖兽的法器,被黑蛟杀了不是很正常?要我说就合欢宗做的那些伤天害理之事,那黑蛟的做法还真是替天行道了。”
“你!”颜坛闻言登时怒上眉梢,看向议事厅外观事弟子:“诸位,方才的水镜大家可都看到了,证据确凿,如今我儿与四名弟子皆葬身于沙海,只是想来渡月宗讨个公道,却遭连番针对,颠倒黑白,甚至一位仙尊一位真君还当众包庇这妖修,这就是你们平时尊敬的师长!所作所为实在令人不齿!”
“我呸!”徐秋霜率先骂道:“妖修也是修士,就连魔修之中都有好人,什么叫包庇妖修?!那是我们的师兄,我看你也不像什么名门正道,邪魔外道这个词才适合你!”
颜坛大怒:“你——!”
苏渺渺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立即声援徐秋霜:“季师兄是妖修又如何,就算他是魔修,也是我们渡月宗的师兄!季师兄平常对我们这些弟子可好了,反倒是你,杀了你宗弟子的罪魁祸首是那只黑蛟,你不等五十年后秘境再开找它报仇,反而跑来渡月宗闹事,究竟是何居心!”
两位平常在宗内声望颇高的师姐开了口,其他陷入震惊的弟子瞬间便从惊讶之中回过了神。
“就是啊!苏师姐说的对啊,又不是季师兄杀了他儿子,为何要一个劲儿针对季师兄啊!”
“季师兄是妖修就是呗,又不是所有妖修都没脸没皮,你自己还养炉鼎呢,你跟我们要交代,谁给那些年纪轻轻就灵台破碎的炉鼎交代?!”
“听说那黑蛟有半步渡劫的修为呢…要我我也害怕,更何况招惹黑蛟的还是合欢宗弟子,我感觉季师兄他们会跑很正常吧,谁愿意为了一群残害同道的修士丢了性命啊。”
“季师兄本体好可爱哦,好小一只…”
“你注意力歪了吧!”
“啊…哦哦哦哦哦哦,我呸!冤有头债有主,谁杀的你儿子你找谁去,为难我们季师兄干嘛!”
颜坛简直被这群弟子给惊呆了。
妖修在中州大陆的名声不算太好,甚至有许多修士比起远在天边的魔修,更加厌恶会骗人的妖修。
他本以为将这件事曝光,会引起渡月宗弟子的共鸣,而渡月仙尊无论保不保他这个徒弟,他都要通过这件事从对方手上挖出点好东西来,可谁知…这群人完全是油盐不进,护短护的连脑子都不要了!
头一次被这么多人指指点点,颜坛甚至还能听到有弟子在底下讨论他天天养炉鼎,那玩意儿是不是都已经铁杵磨成针了,登时火从心头起,气急败坏道:“我要把这件事公诸于众!让天下人看看,渡月宗都养了些什么好弟子!”
“行啦。”
一道清越的声音打断了他暴怒之下的辱骂,颜坛扭头一看,便见那身在漩涡之中被他攻讦的主角,正一脸云淡风轻地看着他,好像自己隐
藏多年的妖修身份被骤然曝光,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颜宗主,虽然你的小心思隐藏的很好,但那掐头去尾的所谓证据实在是不能服众,正好事情也到了这个地步,我这儿也有个证人,顺便让你见上一见。”
话落,一个白色的身影从议事厅后殿走了出来。
颜坛抬头一看,登时心头一惊:“白凉,你怎么在这儿?!”
“颜宗主。”白凉望着他,眸中充满了隐忍多时的愤怒与恨意:“呆在合欢宗的五年,我无时无刻不在幻想着今天,你背地里所做的那些勾当,也是时候曝光于世了。”
颜坛与身后几位合欢宗长老对视一眼,莫名地背后一凉,咬牙道:“颜景才死多久,你这个贱人就迫不及待去找其他主人,现在还敢来威胁我了?!”
白凉没理会他的冷嘲热讽,只是抬起手,举着一枚留影石走到了大殿中心,高声道:“诸位,我名白凉,乃是合欢宗少宗主颜景的炉鼎,从前我受合欢宗所迫,无法说出真相,现如今恢复了自由之身,有些事,也是时候公诸于众了!”
他说着便将手中留影石高高抛起,虽不知那石头里都记录了什么,可颜坛此时心头警铃狂响,想也没想便拔剑上前,想要将那留影石拦腰砍半。
然而手才刚刚抬起,便被一道强大的力量给硬生生禁锢在了原地。
不止是他,合欢宗的其他长老也被一道金色锁链捆得一动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留影石幻化成水镜。
颜坛吼叫道:“仙尊!你这是做什么!”
渡月仙尊抿了口杯中清茶,淡声道:“本尊也想看看这水镜中都记录了些什么东西,只能先委屈颜宗主耐心等候了。”
不多时,水镜中便开始播放起了秘境之中颜景对上闻钧时完完整整的画面——
“不如你做我的炉鼎,这链子我也不跟你抢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