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短暂与世隔绝的方寸界限里,完全不同于他曾经踹车的恣肆野痞,现在的江峭表面矜骄高洁,周身喷薄的阴鸷气息却远比那时,危险得多。
她呆愣着,浴巾不知觉地滑落半片,他发梢滴落的水珠,落在她粉薄肩头。
盛欲激颤了下,咽了咽干涩的喉头,轻声道:“你面试那天说的不留遗憾,原来是这个意思。”
“你不需要知道,盛欲——”
“你之前踹倒我的车,我一气之下把你的摩托开走,你还满世界找我报仇。”盛欲语速很快地打断了他,
“那样张牙舞爪,张狂又欠打的样子是什么意思?”
这次,滞愣的神情浮现在江峭脸上,他又一次审视盛欲的眉眼,试图去找寻她口中的那段踹车经历。
结果,没有,他没有这段记忆。
盛欲被困在角落里,毫不畏惧:“现在要死要活又是为什么,你这个人未免太极端了吧?”
江峭敛去了偏执的痛色,垂睫如鸦羽,落入心绪缠绕的网。
再怎么思考,记忆都止步于16岁的自杀。
再次清醒的时候,正在被一群人围着打。
很明显,他没能成功死去。
看过手机日历后,有些惊奇地发现自己已经23岁了。
而这七年里,甚至截止到几天前,都是空白。
显示屏上,楼层数字渐次递减。
“叮”一声清脆响音。
江峭撤开一步,情绪转瞬恢复冷寂。
什么跟什么啊?盛欲完全不明就里。
电梯门缓速移开,盛欲跟在江峭身后走入酒店中庭,正打算邀请他跟社员一起看烟花,陡然,一道洪亮的大笑迎面传来。
“好久不见啊,江大公子。”
江峭蓦地停住步子。
盛欲没来得及防备,差点儿撞上他后背,好在她眼疾手快迅速拽紧他腰侧衬衣,勉强稳住脚步。
江大公子。
是叫谁?
江峭?
盛欲从他身后站出来些,轻眯眼,不动声色地观察起正迎面朝他们走过来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个头约178,铅灰西装很贴合他注重保养的身材,脸上已有皱纹,眼神却炯亮犀利,通身上下除了手中盘玩的菩提子,看起来润泽名贵,其余没有任何坠饰。
一眼便有种“低调的有钱人”的气质。
“我说酒店突然这么大阵仗,又是搞什么烟花秀,又是组织晚宴。”中年男人走近了些,眼锋鹰爪般在两人身上来回刮视,语气讥侃,并不友好。
“原来,是江少爷带女朋友过来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