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年李隆基扑通一声跪下去:“祖母!孙儿不敢!”
虽然他对武家人说过“吾家朝堂,干汝何事”,但那是七岁时所说,旁人——包括他祖母也只会觉得他有傲气,而不会觉得他心怀不轨,现在就不一样了,现在是天幕在认证。
……
另一个世界,天宝元年的李隆基突然想起……这天幕好似是所有朝代都能看到的?
“天幕!你快告诉祖母!我政变的不是她啊!!!”
——撕心裂肺。
……
李世民倒不撕心裂肺。
“第三?”
李世民甚至都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暴怒——之前他在想,如果他们李唐家出了这样一个败家子,他肯定要气到晕过去。
但现在,他只是……忧郁。
小唐童神情恍惚。脑子里一时闪过“第三”的名次,一时闪过第四第五名里国家危难时,画面中山河破碎,道路沟壑里填满尸体,人们易子而食。
如果是其他人,不一定能感同身受,但李世民亲身经历过大业年间和隋朝末年……若让他形容,这两个时间段都如磨盘,百姓是里面的粟米,被碾碎骨头,压出血肉,身体一丝一毫都不曾浪费,填进苛政与乱世中。
光是想到这个,李世民就忍不住眼圈红红,眼泪稀里哗啦流下,比阴云下雨还密集。
——他就是那种感情一上来就容易哭的体质,年少时会因为要离开父亲独自出门而恸哭不止,熟悉的人病重他更是痛哭流涕,前段时间他吃个瓜想到死去的杜如晦,想到他吃不了这么甜的瓜了,又怆然泪下。
贞观大臣们对自家陛下爱哭这个性子也很了解。
但了解归了解,每次看到陛下哭,他们都揪心得不行。
连忙把人团团围住。
房玄龄递手帕:“陛下,大悲伤身!为国保重身体啊!大唐不能没有陛下。你若是出事,说不定这个李隆基就要提前上位了。”
魏征让宫人拿来水,递上去:“陛下喝水,莫哭了,你是尧舜之君,怎能做小儿态。”
尉迟敬德大声道:“陛下!说不定天幕会允许我们过去呢!过去之后俺替你把那个李隆基吊起来打!”
程咬金猛点头:“对!吊起来打!”
尉迟敬德:“有需要,俺还可以一刀剁了他!”
程咬金:“对!一刀剁——什么?!”
程咬金震惊地看着尉迟敬德。
尉迟敬德理直气壮。
他才不怕,皇帝砍了又怎么样,如果陛下当年需要,玄武门他能一身血带人去威胁太上皇,他也能为了陛下一刀把太上皇杀了——不用陛下背弑父的恶,一切都是他尉迟敬德自作主张!
李世民擦擦眼泪,抿了一口水,却还是哽咽:“诸卿,自贞观初到如今,短短十五年,我总共经历了十四个灾年,除却贞观五年外,竟无一年无灾。往往上一个灾情还没有过去,下一个灾情就赶上来了。百姓人家,如何能承受这种伤痛——混乱、危险、饥饿,于大部分人而言,皆是常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