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却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即便没有四目相对,心绪却也如细风斜雨一般交错着,带着一股不容彼此忽视的默契。
还是顾惜朝开口打破凝滞:“走,进屋吧!素云礼荣他们都还等着呢。”
就像是下了一场不合时宜的雨,大雨横扫过后,山里的一屋一瓦并没有变得宁静多少,反而像在每处角落都缀满了雨珠,预示着真正的宣泄或将不期而至。
第二天,曲甘绫前去查看水林商会豆渣筹备情况,份额分配给二十家商铺均摊,执行起来倒也没有太大的困难。
所有人都在按部就班忙碌着,曲甘绫便也没做过多打扰,趁着时间尚早,到将由所事的川罗查看了一下石灰烧制的进展。
将由每日由石巢到川罗,日出而作,日落而归。日头还未到正中,他今日也刚到采石现场不久。
工时紧张,将由一边挥汗如雨一边让手下的人倒出凉茶:“甘绫,你怎么到我这来啦?曲叔叔没有去找你吗?”
自前几日汝瓷事件过后,曲甘绫没有等来贺志强的登门道歉和赔款,同时也因为手上事情繁重,自然也没有去跟进曲大贤和贺志强之间的纠纷,细算起来,的确是有几日没见到过大伯父一家子了。
曲甘绫知道将由一早是从石巢来的,顿时就想到是不是石巢出了什么事,她眉头微蹙:“没有啊,我是从奉池过来的。”
将由:“这样啊,
可是甘绫,你最近如果有空的话,要不回老家看看曲大叔吧?”
曲甘绫心中一紧:“怎么了吗?”
将由:“我同往日一样,辰时从石巢村过来,不过今早刚好在村口遇见了曲大叔,我见他背着竹筐跌坐在路边,于是上前去搭了把手,一问之下才得知,他旧疾复发根本不能行走。可是曲大娘子这阵子身体也不得利爽,所以家里现在是连下灶的人都没有了,这才出来谋点吃食,谁曾想……不过他脸面薄,让我不要对外人提起。”
“我以为他歇一歇、缓过来后,会去奉池问你帮忙,谁知道竟没有,想来他是不想让你知道家里的为难,也不想叫你办着正事的时候分心。”
将由最近一段时间满心都是即将交付给曲甘绫的石灰烧制,知道她娘家人为难也没发抽身出来帮点什么,心里懊恼不已。
说起来,曲甘绫最近这两日只等着最后的材料集拢,手头上的确没有什么非她到场不可的事。
她心里不是滋味,再怎么说那也是将她一手拉扯大的大伯:“这曲大贤也真是的,家里的事情也不知道帮衬着点。我知道了将大哥,你这里先忙着,我回石巢村看望一趟。”
将由缓了一口气:“那就好,从川罗到石巢一炷香的功夫也就够了,你路上小心点。”
曲甘绫没日没夜的在奉池周边勘察,对乡县之间所有构连的官道也不算陌生。
临近石巢地界,山道略微收紧了不少,中途有一段由山坡逢中劈开凿成的夹道,两边石块堆成倒V形,天生地养,孕育出了两片茂密又幽暗的野树林。从中穿过之时,曲甘绫只觉得浑身清凉,脚脖子也冷飕飕地灌着风。
曲甘绫开始只是寻常自若的赶路,可是走着走着,她身上的汗毛便诡异地、不由自主地竖了起来,她心生奇怪,慢慢回头。
怎么身后好像总有人跟着她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