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能够忘记今天是周婉如的忌日就好了。
她一点都不想记得。
周唯璨是不是不想在今天看见自己?所以到现在都不肯回来。
转念想想,根本无需怀疑,事实就是如此。
尽管心存侥幸,尽管自欺欺人,可是当这一天真的来了,幸福就会变成最最虚幻的透明泡沫,以最快的速度破碎,然后露出可怕的、血淋淋的、千疮百孔的真实面目。
无论她想不想,愿不愿意。
摊开手里的白色药片,云畔告诉自己,她应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乖乖吃药,然后上床睡觉,等今天结束,等他回来,等明天太阳升起,一切就会恢复原状。
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只有一天他不属于自己,或者不喜欢自己,这也没什么,也是人之常情,她不能太自私,不能什么好处都想占。
可是做不到。
还是做不到。
雨越下越大了,一股股地浇在透明玻璃上,像滚烫的岩浆。
云畔第无数次回想,今天早上周唯璨出门时穿的衣服,的确是一身黑,看起来很像是要去祭奠谁。
这种时候,她有点痛恨自己的好记性。
他应该也会买那些纸元宝、纸衣服、纸房子之类的东西烧给周婉如吧,还会和她说很多很多的心里话。就像之前烧给吴婆婆那样。
会找个无人的角落,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哭吗?
不会的,云畔笃信。当然心情肯定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周婉如应该不会托梦给他吧?比如吓唬他,诅咒他,让他离自己远一点之类的。
她被自己无聊的构想逗笑了。
今天为什么还没结束呢。
云畔觉得很累,视线盯着玻璃杯里的热水,忍住了想要浇到自己手背上的冲动,耐心地等它变得温热,才吞下手里的药片。
可是她今晚真的能睡着吗?
入睡再次变成一件困难的事了。
不记得到底看了几次手机,十一点二十六分,云畔听到密码锁的动静。尽管被雨声吞没了大半,微弱到不值一提。
她倏地开始紧张,头晕眼花,手脚冰凉,把自己死死裹在被子里,像一只破茧失败的蛹。
门锁轻轻转动,又合上,有人进来了,动作很轻。
脚步声越来越近,云畔反复做了几次深呼吸,最后掀开被子,正欲下床,视线迎面和他撞了个满怀。
似乎有些惊讶,周唯璨站在卧室门口,直直看向她:“怎么还没睡?”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