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周唯璨转过身来,和她面对面站着,像是有点无奈:“不至于连伞都握不住。”
说完,又换了只手,把右手伸过来,放在她面前,“要检查一下吗?”
云畔低下头,看着那只漂亮的手。
薄薄的皮肤之下是脉络分明的淡青色血管,像极了绿色树叶上的纹理,透着蓬勃的生命力,一只手就能把她抱起来,而且抱得很稳。
除了不再属于她之外,和记忆里没有差别。
意识到自己看了太久,她匆匆移开眼睛,打量脚下的几片枯叶,欲盖弥彰地建议:“既然回国了,还是找个时间去医院看看吧,中医不是有针灸之类的理疗吗?说不定能治好。”
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周唯璨收回手,轻描淡写道:“没必要。”
云畔抿抿唇,不说话了。
又是没必要。
六年前是这样,六年后还是这样。
明明是再三斟酌过的关心,却仍然显得过界。
而他们现在的关系,又该怎么定义。
他忘了自己说过的“再也不见”吗?
她真的有本事跟周唯璨做普通朋友吗?
夜空逐渐雨停风歇,漆黑空旷的柏油马路上亮起刺眼的车灯,由远及近,最后缓缓停在站台旁边,车门开启。
那两个上班族顿时打起精神,快步上车,周唯璨也收了伞,跟在她身后,刷乘车码的时候,若有似无地擦过她肩膀,低声说:“我有空就去医院。”
是类似安抚的语气。
云畔竟然说不出话来。
末班车上乘客寥寥,到处都是空座,周唯璨脚步没停,一直走到车厢后部才回头,示意她去坐那个靠窗的位置。
这一幕仿佛跟六年前重叠了。
周唯璨就坐在她旁边,肩膀挨得很近,没有半点避嫌的意思,像从没离开过那样。
云畔心乱如麻,只好转头望向窗外,假装在看风景。
半晌,又觉得自己这样不说话,未免显得小题大做,想来想去,还是选择为自己辩解几句:“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挺可惜的,而且现在医学很发达,神经损伤不是没有机会治好,生活中要用到右手的地方也很多。”
雨伞就放在腿边,伞尖上挂着几滴水珠,时不时往下滚落,周唯璨静静听完,放缓了语气,对她说“知道了”,又说“别担心”。
云畔很想反驳自己没有担心,然而实在心虚,最终还是说不出口。
没多久,公交车驶离中心街区,开上高架桥,进入隧道。
一瞬间,所有的光线都消失,四周陷入纯然的漆黑,伸手不见五指。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