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店员立刻热情推销,“我们这款蛋糕一直卖得很好,是经典款,而且今天就只剩最后一个啦。”
云畔于是说,“帮我拿出来吧。”
周围有人打量她,时不时交头接耳,大概是因为她看起来有点落魄。
对于这些视线毫不在意,云畔结完账,端着蛋糕走向一张靠窗的双人桌,径自坐了下来。
发梢仍然潮湿,黏在后颈处,很难受,她随手扎了个马尾,盯着面前卖相精致的蛋糕发呆。
玻璃窗上结满水珠,不远处,路灯映照着积水的街道,泛着冷光,犹如一条无边无际的河流。
酒精或许麻痹了神经,云畔不顾后果,挖下一勺蛋糕,往嘴里送。
还是记忆里的味道。
没有变。
绵密松软的奶油融化在唇齿间,留下淡淡的香气,对面的座位明明空无一人,云畔却恍惚间看见周唯璨的脸。
那个时候还很冷淡,不爱笑,沉默的时候,像一座漆黑的孤岛。
云畔咽下第二口蛋糕。
六年有多漫长,两千多个日夜从她指缝中溜走,偶尔如同一滴水落进大海里,无影无踪;偶尔如同洪流从身边呼啸而过,泥沙俱下。
时间究竟带走了什么,又留下了什么?
那句“都过去了”,是真心话,还是言不由衷的安慰?
在东非朝夕相处的几天里,机会明明那么多,她却像鸵鸟似的一再逃避,怎么都说不出口那句迟到了六年的,节哀。
门上悬挂的风铃再次响起,叮叮咚咚,很动听。
有人裹着一身潮气推门进来,随手将长柄雨伞挂在木架上,气质很特别,有股说不出来的味道,就连最简单的黑卫衣牛仔裤也穿得跟别人不一样。
店员重新挂上甜美的笑容,说完“欢迎光临”之后,视线仍然黏在他身上,怎么都挪不开。
没有在意门口的动静,云畔自顾自挖出第三勺蛋糕。
尚未来得及送进嘴里,就被谁伸手拦住——
“又想进医院啊。”
语气很淡,听不出情绪。
云畔却霎时被这个声音钉在原地,眼皮跟着重重跳了一下,好半天才僵硬地偏过头。
看清是谁之后,手里的勺子一时没拿稳,直直下坠,落到脚边,发出清脆的声响。
周唯璨很自然地弯腰捡起,又抽出纸巾,将勺子擦干净,递给她。
愣了几秒,云畔用力去掐自己的手背,眼前的脸反而更加清晰,而他耳骨上那枚小小的银钉也被照得闪闪发亮。是无法错认的真实。
她接过勺子,放在一旁,良久才反应过来,怔怔地问了一句废话:“你回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