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掺杂着浓郁的香水味,他拆开纸条,是一行用口红写下的联系方式。
随手把纸条撕碎丢进垃圾桶里,周唯璨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一块冰凉的月光底下,抬头看着黑沉沉的夜空,无端想起一句诗:
“黑雨滴一样的鸟群,从黄昏飞入黑夜,黑夜一无所有,为何给我安慰。”
而写下这首诗的诗人,却选择了卧轨自杀,年仅二十五岁。
所有的线索似乎都在反复印证,生命究竟有多脆弱无常。
坦桑尼亚路上连红绿灯都不设,更没有警察查酒驾,周唯璨心安理得地启动引擎,没有直接回学校,一路驶离市区,穿过草原,穿过沙漠,最后抵达那片雾茫茫的黑色群山。
绕着悬崖峭壁转了好几圈,最后终于找到记忆里的那个蓝花楹开得最灿烂的地方,把车停在周围,他拿着手电筒,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那块熟悉的,有棱有角的石碑。
什么字都没刻,阿花就葬在这里。
上次来看她,已经是半年前的事了。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石碑附近杂草丛生,周唯璨盘腿坐下来,耐心地清理干净。
十月中旬,蓝花楹已经开始枯萎,花瓣皱巴巴的,新鲜不再,他也不在意,开始慢悠悠地编花环。
没有阿花在旁边捣乱,拱他的手,咬他的裤腿,花环很快就编好了,周唯璨拍掉上面的灰尘,将其挂在石碑上。
“这半年你过得怎么样?”
“最近一直没时间来看你,没怪我吧?”
他对着石碑开口,理所当然地没有回应。
悬崖上的风掠过,盈满自由的气息,脚下绵延不绝的山脉仿佛会呼吸,拥有无穷的生命力。然而生命本身却是世界上最偶然不可预测的东西。
明天会发生什么尚且没人说得准,更遑论以后。
夜空近到触手可及,周唯璨抬起头,心想黑夜一无所有,他也一无所有,这几年里,世界仿佛已经彻底跟他切断了联系,他也因此脱下枷锁,获得自由。
那么,还有哪些东西,是时间也无法带走的吗?
脑海中许多原本模糊的记忆逐渐变得清晰,他回想起毕业前夕,跟室友出去庆祝,一群人在酒吧喝到半夜,最后七倒八歪。他作为在场唯一清醒的人,拿出手机叫车的时候,不知道具体是哪一秒,脑子一热,决定买张机票,找个地方出去散散心。
选择明明那么多,最后干扰他的判断,影响他的决定的,是她很久以前曾经说过的话:那个走进非洲的纪录片还挺有意思的,有机会的话,以后想去东非看看。
现在亲眼看到了,还有遗憾吗?
回到学校,已经是午夜时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