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夫人嘱咐侍女回府去,“这里不必你伺候了。”
“可夫人的身子……”
“放心,我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谢夫人瞥了眼神情难堪的梁楚华,暗暗摇头,就这般心性,是哪儿来的勇气敢来算计姜卿意的。
谢夫人与桑榆往里而去。
宫墙巷道长而窄,偶有宫人路过,都会主动退避到一侧,桑榆趁着前面引路的宫女不注意,悄悄跟谢夫人道,“娘亲,姐姐那里真的没有问题吗?”
“她应该有数。”
谢夫人对姜卿意很放心。
今日一早,临出门时,姜卿意为自己卜了一卦,得出大凶之后,便立即改了计划,不与他们一道进宫。
想来,她应该会用别的办法进来。
桑榆想到梁楚华,指尖还是禁不住发冷,“逍遥王一定来大晋京城了,大梁不是内乱着么,他怎么此时来了?”
桑榆不懂朝政,谢夫人却猜到一些。
“他此时抽身离开,正好让襄王与太子斗个你死我活,他再回去坐收渔翁之利岂不痛快?”
“是么。”
桑榆跟在姜卿意身边久了,也有些了解这位逍遥王,她总觉得逍遥王并不很想得到那个皇位。
但这话她也理不清因果,便没再多说。
宁王原本在越修离房间,看太医为他诊治,听闻谢夫人母女到了,才绕到隔壁偏殿面见二人,走时,仔细叮嘱宫人看好越修离。
宫人们齐齐应是。
谁也没发觉,他走后,诊治的院判陶谦合着眼长长松了口气,顺带擦了擦额头的虚汗,隐晦的看了眼身后恭恭敬敬提着药箱的学徒,心底暗道自己造孽!
他当年只不过是为了还赵嘉禧一个恩情,上了他的贼船,结果就被姜卿意盯上了。
不但栽赃姜卿意破坏医典的事儿没搞成,悬壶院还赔上自己的大宅子,如今更是被她强行扯上更大的贼船,脑袋都别再了在裤腰带上,带她进了宫!
造孽啊!
“大人,皇上状况是不是不太好。”
姜卿意恭谨走上前,询问。
陶谦知道她这是在催促自己了,暗暗深呼吸几次,才能冷静的点点头,朝那几个宫人道,“皇上久躺房中,以至肺气郁结,血脉不畅,今日天气正好,你们去寻个轮椅来,带皇上到院中晒晒太阳。”
宫人们奇怪看他,犹豫道,“可是太医以前不曾提过……”
“那是因为皇上以前症状尚好,可如今,已经过去一年之久,寻常人家哪有病人能昏迷不醒这么久的?”
寻常人家可养不起这样一个活死人。
宫人们觉得有理,但还是要先去请示宁王。
陶谦没有拒绝,只暗暗擦去自己的冷汗,心底一百次想问姜卿意怎么不选院正或者左判冯招,却知道纯属自己倒霉,谁叫今儿轮值的太医是他呢。
陶谦真的恨。
好在没恨多久,宁王便同意了,只不过宁王重新安排了十来个身形高大的护卫寸步不离的守在越修离身侧。
陶谦朝姜卿意看去,姜卿意垂着眉眼没吱声。
“那就辛苦几位了。”
陶谦看皇上被安置在轮椅上,默默跟上。
今日阳光不错,金光洒洒落在庭院里,萧瑟的寒冷都褪去一些,而越修离裹在黑色的大氅中,金冠束着乌黑的长发,清瘦了些,让他凌厉俊美的五官添了几分易碎的脆弱。
姜卿意轻轻捏紧掌心,跟随着轮椅,在一处茂密的灌木旁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