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脚步声远远地传来,不多时项竘就看见两个狱卒来到这座牢笼前。
他们也没跟他说话,只是看了看他,又检查了下栅栏门上的锁,才转头又走了。
夜越来越深,项竘有些撑不住了,看了看身后那一堆稻草,最后还是躺了下去。
正是寒冬腊月,一年中最冷的时候,以他身上的衣物,根本不足以御寒。
他动了一下,又动了一下,最后整个人都钻进稻草堆里,才稍微暖和了些。
半梦半醒之间,他听到了门锁响了。
……
墙壁凹槽里放的几盏油灯,足以将这里照得灯火通明。
四方木桌上摆放着酒肉,此时几个狱卒却丝毫没有心情去吃喝,而是如坐针毡地看着坐在桌前的那个男人。
一个很文弱的男人,却是高大、仪表堂堂的。
他穿一身黑色兜帽鹤氅,只兜帽垂放下来,露出一张如冠玉般的俊脸。
之前薛庭儴出现时,所有人都被他吓了一跳。是不知他怎么进来的,也是他这等身份夜里不睡觉,跑来刑部大牢做什么。
“本官拿了些酒肉来,给你们驱驱寒。”不用他们询问,薛庭儴就满脸带笑地说明来意。
这些倒也没人排斥,只是这人却是坐下不走了,还说要陪大伙喝一盅。
其实到了此时,这几个狱卒已经差不多明白这薛大人是来做什么了,大抵是不放心那几个案犯,有人觉得没什么,有人却如坐针毡。
“都愣着做甚?难道你们还跟本官客气?也是本官来得有些突兀,在家中实在心中难安,便来看一看。你们知道的,这案子陛下很重视,本官压力很大。”薛庭儴苦笑道。
人的互相疏解,大多都是从抱怨开始。或是你抱怨,他听着,或是听着听着,便生了感触。
一个狱卒也道:“可不是,上面下了命令,让咱们打起十二分精神看好这些人。以前夜里都是两人看整个牢房,如今派了这么些兄弟来,一个时辰巡逻一次,薛大人尽管放心,一定不会出任何纰漏。”
“不出纰漏自然是好的,只是这案子一日两日审不完,还不知审到什么时候,你们要多辛苦了。”
“大人,不辛苦,小的们不辛苦。”
就这么你来我往,小卒子的就和大人共坐一桌喝起酒来。
狱卒们长年累月待在这种地方,本就贪酒,再加上薛庭儴拿来的酒又好,个个酒虫都犯了。却也知道这种时候不能喝醉,大多以吃菜为主,酒倒是喝得少,半晌喝一口,反倒薛庭儴喝了挺多。
有两个狱卒坐立难安,陪着喝了两杯,站起来道:“头儿,差不多也到时候了,我们去巡逻。”
狱卒头子是陪薛庭儴的主力,已经喝了不少酒了,醉眼惺忪的。闻言,他笑骂一句:“怎么这会儿倒是这么积极,之前催你们都不去。”却也没有阻止。
狱卒偷偷看了薛庭儴一眼,赶忙从墙上拿起钥匙,正打算离开,突然被一个声音叫住了。
“等一等,我怎么听到里面有声音。”
这话说得所有人都一愣,旋即狱卒头子笑道:“这里面有些人关了多年,这个地方有些不太正常。”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哦,原来是这样。还是不对,我听着声音有些不对。”说着,薛庭儴竟率先站起来,往里面行去。
……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完全超出这些狱卒的预料。
他们进去后才发现,有些犯人的牢门竟是打开了,里面一片群魔乱舞。
大抵这些人真是疯了吧,竟是跑进其他牢房袭击里面的犯人。且他们见人就打,见到从外面冲进来人,就围了过来。
是罕见的大牢暴动。
狱卒们这才反应过来竟是忘了拿刀,幸亏薛庭儴的几个随从拳脚功夫不错,又从外面叫了守大牢的兵卒,才将暴动镇压。
死伤惨重!
死的大多都是牢房里的犯人,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薛庭儴等人进来后,就直奔几个重犯的牢房,这些平时高高在上的罪官境况凄惨,有的被吓得屁滚尿流,有的差点没被人掐死。
项竘就差点没被掐死了,险些没被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