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没有太阳,却觉得光线格外刺眼,薛庭儴半掩着眼看向几座高耸的功名旗杆。
记忆在此时一下子重合——
“你别以为我小,就不懂事。我爹说了,薛举人很厉害,读书很厉害,以后要当大官的。”
……
“狗子想读书吗?”
“想。”
“为什么想?”
“我想替家里光宗耀祖,当薛家最有出息的人,以后当个好官,咱家就不用交税子了……”
……
“怎么了这是?”被堵在后面招儿,说了句。
“没什么。”
薛庭儴笑着,下了马车,才转身将妻女扶下来。后面马车里的几个小的也都跟着下了车,还有招娣和沈平夫妻两人,都下了马车。
村口,老族长让儿子薛金泉扶着,身后站了无数人。
有庄稼人打扮的村民,有穿着学子衫的学子,有很多很多人,大家都看着这里。
“大人,庭儴,你总算回来了。”
老族长颤颤巍巍走来,薛庭儴忙上前一步扶住他。老族长已经很老了,十年的时间足够他花了眼睛,掉了牙齿,白发苍苍。
“堂爷。”
薛庭儴唤着,一面制止了老族长身后打算行礼的众人:“今日我回归故里,就不是官,而是余庆村是薛氏一族的普通人,不用行礼。”
族长薛金泉这才忙出声,让都别行礼起来。
老族长老泪横流,抹着眼泪道:“堂爷说可能见不到你了,回来了好,回来了好啊。”
“堂爷,庭儴不孝,这些年竟一次都没能回来过。”
“你在外头忙,做着大事,担着大任,哪有空回乡。堂爷不怪,堂爷不怪的……”
薛庭儴扶着老族长一路向村里走去,身后跟着招儿等人,四周则是陪着无数村民族亲。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场面极为罕见。
哪怕是调皮如宁宁,这会儿也是绷着小脸,没敢吱声。
……
这些年余庆村变化极大,不再像个小村庄,更像一个镇子。
宽阔笔直的青石路,是村里的主路。两侧还有些小商铺,卖着一些杂货、笔墨纸砚等物。再往里就是一户户村民的房子,而薛氏一族的宗祠以及余庆书院,就在大路最底部。
还是如同以前的那般布局,不过余庆书院则在正向,薛氏一族的宗祠则是侧向,再靠里是薛族长家,还有一座大宅子占据了另一边。
是薛宅,占地颇大,早几年就修好了,却一直空着,说是等薛庭儴哪日回乡了,也能有个落脚的地方。
薛庭儴先去宗祠上了香,才去老族长家里小坐。
问了问村里如今的情形,问了问书院,问了问那些都是他长辈的村民们。这些人有的还建在,被提及就让人扶了进来,边叙旧边抹眼泪,还有的在这十年中陆陆续续都去世了。
薛庭儴听闻后,免不了唏嘘,心情也有些低落。
值得一提的是,如今余庆书院的山长是薛俊才。
薛俊才读书本就不差,只是被家里的变故所耽误。
后,他听了薛庭儴的话,在社学里教书。沉淀了几年,又下场试过,不光考上秀才还中了举,却没继续往后考了,而是一门心思就在书院里教书。
如今余庆书院可全指着他打理。
“大人。”
薛俊才要躬身行礼,就被薛庭儴扶住了。
“堂兄不用如此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