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庭儴下榻的客栈中,林毅荣乔装而来。
“薛大人,下官实在不明白,你让我们演了这一出,却是没有下文。这般有何用?为何下官竟是看不明白?”
其实林毅荣本不想来这趟的,可他实在忍不住了。
薛庭儴告知他这是保命之策,可到底怎么保命,如何保命,他和项青山却一无所知。如今他二人同吃同住,形同困兽,项青山大抵早就报了必死之心,所以还能保持镇定,但林毅荣却不能。
“你不明只因你困守一地,看得也是苏州……”
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站在窗前的薛庭儴叫了声进,胡三便拿着两封信进来了。
胡三没有说话,把信递了上来,一封是陈坚的手书,另一封则是林邈。
“竟是一同到了。”薛庭儴失笑了声,去拆信。
先拆了陈坚的,再是林邈。
看完后,他笑容更大,喃喃了句:“就知道会是这样。”
他微微摇头,似有唏嘘,半晌才招手让林毅荣到了前来,对他说了一些话。
府衙早就张贴出告示,说是项青山会当众给大家一个说法。
当日,晨光熹微之时,府衙门前便聚集了不少人。
随着时间过去,天色越来越亮,聚集而来的人也越来越多,有寻常人家打扮的老百姓,也有一些做商人打扮。
直到辰时,府衙大门大开。
林毅荣从里面走了出来,一并还有项青山,以及许多衙役。
比起那日,项青山今天的打扮体面多了,穿一身青色长袍,就是衣裳空荡荡的,看着就让人忧心。
“既然大人说了,宏昌票号会给咱们一个说法,我们就等着。今儿总该有个说法了,这毕竟是我们大伙的血汗钱。”人群里有人说。
“就是,谁家赚钱也不容易。我们相信宏昌票号,才会把银子存在里头。可你们竟然拿我们的银子去做生意,如今生意亏了钱,倒把我们给坑进里面了。”
人群嘈杂,说什么的都有,但不外乎为了一个目的,那就是银子。
项青山几步上前,抱手对着人群一躬到底,道:“既然我当日没走,自然是要给乡亲们一个说法的,但有一点想说,从始至终项某人就没打算赖过这笔账。”
他望着人群,说得颇有几分感叹:“宏昌票号虽是账面上暂时没有流动的活银,但还有许多产业和生意在,其实大家应该明白,你们把银子存放在票号,票号每个月会按息付利钱给你们,这个利钱肯定不是项某人白亏着的,不过是把银子拿去做各种生意,拿回盈利均分给大家。
“我宏昌票号也不是开了一年两年了,而是十几年。这十几年里,请大家想一想,宏昌票号可有短过大家的利钱?没有!大家既然相信我项某人,项某人自然不会让大家失望,还请大家勿要担忧,这个银子宏昌票号不会赖,项某人也不会赖!”
一片寂静中,人群里突然有人说道:“这话你就不用说了,咱们耳朵也都听出了茧子。你就说吧,是有银子还是没有银子?”
“自然是有的,项某人不是说了,哪怕是倾家荡产,这个银子也不会短了大家的,只是需要时间筹,请大家稍等片刻,银子马上就来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突然人群外传来一阵骚动。
随着人群往两边分开,一行车队往这里驶来。
大概有十多辆车的模样,上面堆放的全是一个个贴了封条的箱子。车停下后,便有几个伙计模样打扮的人,将车上的箱子一个个卸下。
与此同时,一名穿着宝蓝色直裰的年轻男子也来到项青山身前。
“高东家!”
“项大东家!”
“替老夫谢谢贵号的王大东家,老夫汗颜,大恩没齿难忘!”项青山拱手作揖道。
高东家笑了笑:“项大东家客气了,我两号之间本就有合作,一直守望相助,万万不当如此说。”
项青山点点头,便来到一个箱子前,把其上的封条撕下,将箱子打开。
随着他的动作,一箱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映入人的眼帘中。
俱是二十两一锭的银元宝,一个个整齐地码在其中。
他掀开一个箱盖,又去掀另一个箱盖,一口气掀开了十多个箱子。这期间他似乎十分激动,步履蹒跚,面色百感交集。
众人就这么看着他,直到他有气无力地弯腰立在一个箱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