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此人的话语,船舷出现十多个手持鸟铳的水师兵卒,黑洞洞的枪口直对着项青山和罗伯茨。
与此同时,水师的其他战船也已靠近那十多艘货船。
罗伯茨歇斯底里的嚎叫声,项青山已经听不清了,他脑子里想的全都是完了,完了!
他眼睛慌乱地看向四周,除了绝望还是绝望,直到他目光落在那个棕色皮箱上。
这一切说起来很慢,实则不过是一瞬间的事,项青山以他平生最快的速度,冲过去抱住那个皮箱,然后就势翻过船舷跳入海中。
随着扑通一声水响,讶异声纷纷响起,接着便是船上的人气急败坏地叫捉住他的声音。
水乡出生长大,没几个不会水的,项青山是个谨慎的性子,所以这一带的地形他十分熟悉。
他一手紧紧地环住皮箱,另一只手使劲划着水,那嘈杂的人声被他扔在身后,越来越远。
只要他有这一箱子会票,他就不会完。只要能从这里逃回去,哪怕被人看见他的脸,有吴家在他身后撑腰,谁也拿他没办法,只要他能保住这一箱子会票。
之前项青山验证会票时,有注意过这个箱子,箱子的密封性不错,短时间应该不会进水。
项青山就靠着这股意念,一直往前游着,他并没有直线返回,而是围着海岸绕了一大圈,来到一处礁石滩上。
他已经累得精疲力尽,只能瘫在那里,任一波一波海浪洗刷着身体。而那只箱子,却依旧在他手里紧紧攥着。
项青山并不知道,在他游离后,那些叫嚣着要抓住他的声音就消失了,罗伯茨也不再歇斯底里的嚎叫。
罗伯茨上了水师那艘战船,对船头的将领笑道:“你说他知道自己拼着命不要,带回去的只是一堆废纸,会是什么反应?”
这将领也是个幽默人,笑道:“我估计大概会疯。”
……
不知过去多久,瘫死在礁石滩上的项青山,终于有了动静。
他慢慢地爬起来,赶忙便离开了这里。
这一路上他皆避着人走,幸亏现在是暑天,他身上的湿衣很快就干了。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一直走到天黑,才入了城。
他找了处客栈落脚,到进了房间,他才松了口气。
有人给他送来吃食,他付了钱后,便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平时什么珍馐佳肴都不入他眼,如今不过是碗阳春面,他竟觉得是无上美味。
一碗面吃完,项青山随便擦了下嘴,便将棕色的皮箱抱过来打开。
他心中十分激动,可当他看清箱中那些因为浸了水,而全部黏在一处的会票,他的眼神当即凝住了。
为什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项青山发出一声不似人声嚎叫,手脚不稳地去翻着箱子,才发现皮箱的四角竟有一道不显的缝隙。而这几道缝隙,足够将所有一切都毁了。
项青山最终还是回到苏州。
因为他失踪的这两天一夜,项家人差点没急疯,因为不光项青山没回来,与他一同去的伙计劳力都没回来。
项家人做了无数猜测,甚至连最坏的打算——遇见了海盗,都想到了。
没想到人回来了,自然惊喜交加。
可面对的却是那么大一批货被扣押,银子也泡了汤地结果。这短短的数日里,项家人承受的惊喜和意外实在太多。
项老太太承受不住打击病倒在床,项家一片大乱。可不管怎样,人只要没死,这日子就还得过下去。
项青山不愧是项青山,即使到了如此地步,还能保持一份镇定。
他一面派人将此事通知吴家,另一方面则命人去山西等地出手那边的生意,他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这件事不会就此就完。
而另一边吴家收到这个消息,吴宛琼整个人都不好了,半天回不过来神。
“这其中肯定有猫腻,难道是那罗伯茨骗我?不行,我要去定海一趟。”回过神来的吴宛琼,站起来往外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