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语却不意外,笑着落下一子,“清净啊。”
“他要清净,我可不答应。”唐修衡笑说,“我给他回信,说你能不能晚一两年再隐居,眼下我跟师父的日子不太平。
“他收到信当日,就随着船只回了岸上,从速赶回京城。
“我是骗他的。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大半年没理我。”
陆语对言语之外的兄弟情义感慨之余,又忍不住笑了。
唐修衡用指关节刮了刮眉峰,“我骗他两回了。
“头一回也是谎称有要事,把他骗到了京城,一来二去的,就定居下来。”语毕,指间棋子落下。
陆语想,那与其说是骗,不如说是耍赖,皆因最真挚的兄弟情分而起。
唐修衡摸出随身携带的小酒壶,旋开盖子,喝了一口,“如今我不需要再担心他遁世,这会儿只是想跟你啰嗦几句。”
“嗯,你说。”
唐修衡说:“海面上的天气,说变就变,航程若有变化,不要心焦;
“到了岛上,和你们随后要去的山中,不要乐不思蜀,最多住三两个月就往回返——最好是这样。
“就算这样,你们这次远行,七七八八的都算上,得耗费一年多的时间。
“记得给我们写信,多多益善。
“姨父姨母、恩姀杭七,我跟薇珑、飞卿已经视为亲人——在外不用担心。
“说来说去,就是怕你们乐不思蜀,又怕你不能安心地游山玩水。这个度,得你自己拿捏。”
陆语手中的棋子迟缓地落下,随后,静静地看住他,“哥……”
唐修衡目光柔和,“你和慕江的家在京城,我等你们早些回家。记住了?”
陆语点头,再点头,用力的。
唐修衡迅速落下一颗棋子,指节敲了敲桌面,“专心下棋。”
“好。”陆语敛目看着棋盘,声音闷闷的。但是,脑筋并没因心头翻涌的感动、暖意变得迟缓,仍旧能如常运算,到末了,如唐修衡所愿,和棋。
第二日一早,唐修衡等人启程离开。林醉事先知情,特地赶来相送。
相聚时有多欢喜,分别时便有多难过。
但是,三名女子都没有掉眼泪,一直笑盈盈地说话,叮嘱彼此。
不可以哭,哭了会让别人更难受。
薇珑抱了抱林醉,“明年就相见了,我等着。”
林醉嗯了一声。
薇珑又抱了抱陆语,“早点儿回京城,早点儿回家,好么?”
“好。”陆语说。
薇珑松开她,与她对视片刻,俱是盈盈一笑,随后从容转身,举止利落地上了马车。
董飞卿对林醉说:“到京城之后,让你嫂子去看你,你们俩身手都不错,有的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