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一声重响,后门被紧紧关上,随即传来插门栓的哗啦声。
“……”玄成僵在那里,莫名其妙:“这老人家怕不是……”
曲獬一脸关切地接口:“怕不是脑子已经糊涂了?”
这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远处深山笼罩在黑暗里,夜里起了风,山林中传来像涨潮一般连绵不绝的呼啸声。
玄成望向院落那排后屋,又眼巴巴看向宣静河。如果他们现在不立刻御剑回到船上,那么只能在此地留宿一晚了:“矩宗大人,要不我们还是先进去……”
宣静河也正盯着猎户家那排后屋,他的视线透过半掩的窗扉,仿佛在浓重的黑暗中察觉到了什么,突然神情微变:“等等。”
玄成:“?”
宣静河大步走向后屋最东角的那一间,伸手把门一推,灵力在掌心中托起一团火光,顿时照亮了整间屋子。
只见墙壁低矮破败,地上铺满稻草,屋子正中竟然摆放着一具染血的棺材!
“这家有死人?!”玄成失声道。
那棺材一看就是穷苦人家才会用的,工材非常简陋,木料也很薄,甚至没来得及刷漆,棺材盖和四面缝隙中都溢出了大片暗红血迹,隐隐暗示着某种不祥的气息。
宣静河的视线在那脏污的血迹上停留片刻,突然说:“曲公子。”
“?”
鬼太子不明所以地走上前,只见宣静河抬手一按他肩头,把他拽到了自己身后。
矩宗的手指修长有力,指尖很冰,一如他此刻冷淡的话音:“——不要出来。”
平生第一次被人护在身后的鬼太子不由一怔。
紧接着只见宣静河另一手抓住棺材板,嘭一声闷响,硬生生把棺盖掀开了!
霎时不器剑自动弹出,玄成也拔剑出鞘,两人都做好了面对任何突发情况的准备。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开棺后并没有发生丝毫异常,也没有任何尸变的迹象——玄成往棺内定睛一看,破口而出:“哎呀!”
连鬼太子瞳孔都一眯。
只见棺材内躺着一具新鲜男尸,双眼圆睁,血口大张,满嘴牙齿全露在外面。他血肉模糊的脖颈断了一半,腹腔大开脏器丢失,左手臂以下、右关节以下皮肉全无,只剩下几段森白可怖的长骨!
“才死不久。”宣静河俯身翻检片刻,说:“不超过十二个时辰。”
“这,这是野兽撕咬出来的吗?”玄成用剑鞘略微翻动尸身伤口,辨认出了更多牙齿噬咬与利爪撕扯的痕迹:“五脏六腑全都没了,血肉啃食得干干净净,难道……难道就是被这山里的妖兽咬死的?!”
众人的视线不约而同投向男尸青黑的脸。
什么样的妖兽会让人显出如此可怖的死相?
宣静河沉默片刻,说:“玄成。”
“在!”
“死者与那老太太应当是一家人,去堂屋看看老人家是否还清醒,尽量探听情况。”
“是!”
玄成立刻拔腿向外走去,但没走两步又突然停下,不知想起了什么,扭头问:“曲公子,可以劳烦你与我同去吗?”
曲獬正居高临下打量脚边的男尸,阴影中看不清他冰冷的神情。闻言他迅速抬起头,已换作了一脸茫然:“什么?”
“那老太太刚才已经被我惊吓到了,现在见了我怕是不会开口的。曲公子面相和善,说不定能劝老太太多说两句,因此我想麻烦你同去一趟。”玄成嘴上说得客气,话里意思却不容置疑,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吧!”
“……”曲獬眼睛无辜地眨巴几下,突然像月牙似地一弯:“好呀!”
然后他完全没有丝毫勉强,毫不犹豫地抬脚就出了屋门。
反倒是玄成没料到他答应得这么痛快,愣了下才赶紧跟了上去。
完全如玄成所料,这次他们不论怎么敲门老太太都不开,敲急了便哆哆嗦嗦地在门里大喊,一遍遍重复“睡了!已经睡了!”,声音嘶哑尖利又充满恐惧。
“老人家您真的不用怕,我们只是……”
“真的睡了!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