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石器是个好东西,其实赵祯心里有数,如果他造出百十来台投石器一水儿摆在那,拿下燕云十六州中的两到三州不成问题,若是行动迅速,四五州亦是有可能,但是宋军如今最大的问题有两个。
一者,良将少。
尤其是擅攻的良将,只有庞统一个,若是真的开战,一个庞统远远不够,这也是赵祯为何连着两年开武举的原因,此方人才委实不够。
二者,党项蠢蠢欲动。
这个消息由中秋之后,他派往党项的人传回的消息确认,辽联合党项之心不曾停息,党项在其中摇摆不定,他们一边向大宋表达忠诚,一边又和辽国拉拉扯扯。
养不熟的狗,迟早变成狼。
这一点,赵祯非常明白。
党项如今所谓,无非就是想要在夹缝中求存,同时通过两方摇摆,摄取到更大的利益,宋、辽二国为了讨好它,势必会在许多事情上让步、容忍,如此,便可让其慢慢得从两个大国的边角里头翘起一根枝干,待到根扎的深了,营养存足了,一举顶翻他们。
这个套路,历史上不知有多少小国上演过,有成功了的,也有失败了的。
党项如今的王是保守派,对着宋国一向尊敬,但是听闻他的儿子可不是。
李元昊。
这个名字已经被传到了帝王的手中。
如今的党项王李德明的独子,比他年纪小上一岁,将心比心,赵祯对于北边的辽国尚且有不甘心之心,这个生长在野蛮地带的党项王子难道没有野心?
李德明在为他的儿子积蓄财富,他的儿子长出翅膀之日,便是党项想要独立之日。
这些日子,西北部党项的一条一条动向均都传回的中央,坦言说,宋对于这个边陲之地已经很久没有关心了,因为从仁宗即位至今,如今的党项就一直十分太平,对宋也极为恭敬,每次纳贡也极其准时,派遣来的使者姿态也从来都是最恭顺的。
渐渐的,这个地方在宋朝廷看来已经成为了一个让人安心的地带,若非此次中秋之夜的一场闹剧,宋庭依然不会将目光投注到那里,他们一直以为党项是宋庭养着的一条忠诚的看门狗,却不曾注意这条狗已经在无数次的对外作战中长得膘肥体壮。
仁宗没有责怪任何人,这不是谁的错。下头递上来的资料均有书写,西北的老将军也一次又一次得提醒他小心党项,确实是他因为党项种种表现有了轻忽。
好在为时不晚。
这匹狼还没有发育完全,只是要对属国动兵,赵祯还需要一个借口,偏偏李德明十分的聪明,他几乎不曾留给宋国任何的把柄,如今唯一可以做文章的也就是党项经常捞过界的事,但那也只是个别牧民的个别行为,怪不到国家身上。
赵祯自从上了马车之后便是一路沉默,夏安然不知道他这位堂哥又在想什么,他一看这位没有搭话的意思,便掏出了一本话本翻看起来,等马车稍稍停顿之时,他一个随意的翻页,恰恰和赵祯有些呆滞的视线对上。
夏安然被他哥无神的双眼吓了一跳,最后心里的良心有些过意不去,还是小声得问了一句他哥究竟怎么了。
赵祯深沉得注视着过了一个小假期白胖了不少的弟弟,心中莫名一阵内疚,但是有些话,他还是得说。
“朕欲遣白知事,去永兴军探查情报。”
他话说出口,便一直仔细观察着弟弟的表情,就见夏安然楞了一下,然后歪头思索片刻后忽然问道“臣弟可否同行?”
他哥哥给了他坚决的否定答案。
于是夏安然又思考了一下,问道“什么时候走?”
“越快越好。”
“哦。”
就,就这样?
这一刻,原本以为弟弟会死缠烂打各种撒娇甚至都已经做好了该如何义正辞严冷酷如冰拒绝的赵祯陷入了对自己的怀疑之中,他哪里知道,自己的这位堂弟早就已经习惯了伴侣出任务的日日夜夜啦!
严格来说,咱也是军嫂呀。
夏安然有些自豪得想。
片刻后,就在马车即将踏入皇城的时候,夏安然忽然又问“皇兄,我能养个小郎在宅院里面吗?”
赵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