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生再回来,林嘉兰明白,这个未来成为镇南王的男人,绝不会无的放矢。
他说,有人蓄意引导,那便一定有眉目了。
我信你,宋大人。只是,大哥自幼请旨出疆,父亲膝下只有我与二哥,二哥遭此大难,父亲定是震怒不已。
宋某深知家弟其错,望三小姐垂怜,弟不过五岁稚龄。
林嘉兰转身要走,却被男子攥住裙裾。
三小姐。他开口涩而低哑:求三小姐容情。
她垂眸看着男子低下的头,在这纷扬的大雪中,如白鹤折颈,青鸟断翅。
她见他手掌轻颤,下意识看向身上的短氅斗篷。
这件青衣芙蓉斗篷,还是二哥去年冬天亲自去猎的青狐,又催着秀娘紧赶慢赶二十多天,才在年前让她穿上。
二哥本说,今年冬猎定要给她再猎一只雪狐做成斗篷,可今年新年,却再也不能收到了。
后来的每一年,二哥也再也没能去狩猎过。
二哥也因此一年年消沉阴郁下去。别人亦拿此羞辱二哥,那般肆意骄傲的二哥,却被那些人背地里诋毁辱骂。到了林家倾覆之际,甚至当面搓磨折辱,那些人却削去了他的双足,划破他的面,让他跪于胯下一遍又一遍说着自辱的话,林嘉兰闭了闭眼。
那般宠爱她的二哥
她绝不会让事情再度发生。
二哥的生路,她的生路,林府上下九百八十三口人的生路,由她来谋!
林嘉兰双手一扬,柔软的斗篷就散了开来。
下一瞬,斗篷落到了宋时宴身上。
宋大人,天冷。失礼了。
柔软的斗篷落到身上,宋时宴体温开始回暖。
斗篷带着好闻的香,清幽淡雅,像铃兰。
林嘉兰站到他面前时不显,现在被斗篷裹着,宋时宴就像被馥郁包裹着,无孔不入。
几乎是瞬间,宋时宴直起身,抬起手。
下一刻,他的手被一只手摁住。
金丝线袖口下的手指细白修长,如世间最好的暖玉,轻轻搭在他的手背上。
甚至,还在他手背上轻轻挲了挲。
宋时宴瞳孔微缩,看向林嘉兰,女子眼中一片纯黠,仿佛刚才是他的错觉。
跪了几个时辰,身上早已冰寒入骨,而林嘉兰的手掌却是暖热的。
宋时宴手背上升起刺骨的痒。
他想抽手,林嘉兰更想。
她感觉自己仿佛像握了一块冰。
扔不得,不能扔。
她要是此刻松手,宋时宴立刻会脱下披风。
她要他承她这情。
宋大人,这是我二哥去年冬天亲自为我打的,府中十八个秀娘亲手赶制。
将来,若是她不能为林家谋到生路,望他念及今日,不让父兄姊妹受辱而死,不让林家几百口人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