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点点头,及是认同。
一缕清风拂过湖面,吹乱了她鬓间散落的几缕青丝。
她伸手将发丝别在耳后,日光照过她长长的睫羽,姑娘眉眼弯弯,唇角含笑,一动一嗔,皆似融入了廊外的暖阳,让人望之便化开了心肠。
忽闻细碎扑通声沉入水底,无忧起了性子,她双手轻抚在栏杆上,踮起脚尖,向廊外探身去瞧。
只见几只拇指大的小青蛙,正坐在荷叶上,扑通扑通往水中跳着。
那片荷叶离岸边很近,细细瞧去,不止叶面上有着青蛙,水中竟还有几尾小金鱼,橙亮亮金灿灿的,瞧着甚是喜人。
“走,去扑水玩去!”她一双眼睛亮晶晶的,说着,便寻了条小路从游廊中走了出去。
红柳忙追上前,主仆二人沿着湖畔寻到块儿略显平整的石头坐了下来。
无忧微躬下身子,伸出双手,捧着湖水玩。
晶莹的水滴从指尖滴落,在湖面上晕出涟漪。鱼儿受了惊,忙摆动起尾巴,便连同那青蛙也四散逃开了。
姑娘咯咯笑着,她弯起腰,又垂手从湖边的石头上摸了几下,抓出了几只大螺蛳。红柳瞧了也忙扯了片叶子,将几只螺蛳包了起来。
主仆二人自打入了王府难得玩的如此开心,阵阵银铃般清脆的笑声,也从湖畔远远传到了月门之外。
而宋燎恩此时正负手立在蔷薇影壁下,他面色沉寂,正听着张副将禀报起近日京城内外的军事变动。
“进军中钉子传出话来,说陛下将尽数兵权从季首辅处揽回了手中,现下禁军皆听命于陛下。”
“三大营呢?颜济可有将人送进去?”
说到此处,张副将不免扯唇笑出了声,他憨着一张嗓子,忍俊不禁道,“颜将军已是将人送进去了。”
“那几个人倒还真是能吃酒打混的,仅这么些日子,在营中就混的如鱼得水,”
“更有两个混在了典军校尉身边儿,成日里跟着去招兵买马,近些日子招进的兵士,多是咱们的人。”
宋燎恩如此听着,淡漠的面上才算有了些许情绪,此番倒是比他预想的还要顺利些。
自从大批流民逃至北疆起,他就起了心思。
他宋燎恩自来不是什么善类,自认这天下所有,尽是有着一来一往。
他放粮救人,妥善安置流民,也顺势取了流民的身份路引,借着天灾人祸,佯装成流民,将他的大批军马暗度陈仓至京机附近。
事已至此,倘或这大渊覆灭于否,尽都是天意。
宋燎恩回身又同张副将又吩咐了些什么,戏楼里折子戏又唱完一曲,漫天的锣鼓喧嚣声也渐渐淡了。
他点点头,待张副将身形消失于假山后时,宋燎恩便也回身进了月门。
已是近了晌午,因着院中贵人要行那曲水流觞的雅事,整个端亲王府又再次热闹起来。
满府的婢人小厮无不脚步匆匆,在忙着端膳送酒之事。
月门同宴席处自有着不短的距离,宋燎恩已是离开席面太久,为着不引人注意,他特意下了游廊,抄着湖边的小路,向荷花碧池处行走去。
鹅石小路隐在竹林深处,许是太过偏僻,平日里也就没有什么人来。
宋燎恩步履匆匆,在小路行了小一会儿,忽听到了几句熟悉的娇嗔声自那深潭边传来。
他止住脚步,沉寂寡淡的面上带上几许玩味。
男人离了小路,故意轻步伐又往潭边走了几步,待拨开层层叠叠的竹叶时,果真看到了那赤足坐在石面上拨着水的小姑娘。
她依旧是穿着晨时那件天碧色的轻质襦裙,层层裙摆堆叠在身侧,衬得她整个人越发的纤细窈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