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提一众人是如何恭维这个远归而来的世子的,就连那席间的各色行酒令,也真真让人瞧得眼晕。
一会儿吟个诗,一会儿又作个赋,兴头来了,姨娘们更是各显身手,弹琴作舞,当真是风雅的很。
只想姑娘瞧着惊奇过了倒也没了趣儿,也不是听不懂,师父在时也曾教过她许多诗词,吟上几句糊弄个样子也是可以的。
只她不喜的是这一派祥和之后的暗潮涌动,主子是主子,半个主子是半个主子,从讲话行事便能瞧个清楚。
再得宠的姨娘,也是在看着那高位上的王妃脸色来卖巧儿的。
争来争去,不过是为了一个男人,果真是没有意思。
无忧单手撑在桌上浅浅打了个呵欠,从傍晚喧嚣到夜上中梢她真是有些累了。
一旁的张麽麽瞧见了,忙轻声问着,“苏姨娘不如回去歇息?世子爷有吩咐,姨娘倦了就先回合欢院,不当事的。”
无忧点点头,“那便有劳麽麽。”随后便随着那张麽麽一齐退出了膳厅。
五月的季节,白天虽是温热,但晚上却吹起了凉风。
清风拂面,吹散了宴席间的酒气。
小姑娘不觉打了个激灵,满身的困倦也被着微风吹走了几分。
张麽麽见状忙将手中的披风给小姑娘穿好,她面上一团和气,同小姑娘边走边讲,“苏姨娘当真是好福气,老奴在这府里三十来年,还从未见过世子对哪位女子这般上心的。”
小姑娘还未说话,红柳却将话接了过去。一老一少,皆浸洇在后宅里的人,你来我往间说的倒也算客气,
等将人送进了合欢院,红柳却是拉着张麽麽的手柔笑着问道,“妈妈,也不知这王府的宴席要摆到何时?”
言下之意便是要问世子今夜何时回这合欢院。
混迹于王府的老人儿自是一点就透。张麽麽心下对这苏姨娘的贴身丫头不免又多看了几眼,只道这丫头心中有数,却随了那北疆的粗鄙,不懂得规矩。
世子回府当然是同世子妃同寝,怎会轮上这区区侍妾?
只张麽麽面上不显,只是轻巧的避了□□,又同小姑娘拜别后,方才回了膳厅。
这一月来周车劳顿,小姑娘要已是累的身子发了软。
婢女们伺候着沐过浴后,又散了发。
长发如墨,轻披在她纤细的腰间,烛光下,她一身肌肤欺霜赛雪,长睫轻颤,面儿灼若芙蕖,道不尽的一方柔情。
红柳站在榻前散着帷幔,望着小姑娘欲言又止,终是开了口,“夫人,今儿将军怕是不能回咱们合欢院了。”
小姑娘垂眸轻哼了两句,示意她知道了。转而翻了个身,对着红柳轻声道,“把灯再熄两盏,太亮了。”
红柳瞧着一家主子不急不躁的样儿,不由跺了跺小脚,她望着小姑娘那似要飞出天际的蝴蝶骨,终是叹息了一声轻手去熄灭了灯。
膳厅的热闹消息下时天已是近了二更,端亲王因着嫡子的归来便多饮了几盏酒,早已被王妃搀扶回了秀起堂。
一众姨娘庶子们也是纷纷归去了。
宋燎恩站在膳厅外散了散酒气,刚一绕过垂花门便被一直候在门外的李文瑶叫住了身。
“世子,”李文瑶柔柔出声,对着身长玉立的男人轻轻一福,才又道,“妾身瞧世子似是多饮了几杯酒,碧彤院已备下了醒酒汤,世子不如…”
她伸出柔荑,轻轻勾住了男人腰际间的玉佩,一双美眸在月光下闪闪发着光。
宋燎恩却是一笑,悄无声息的避开她伸出的手,温声道,“今日还有事,我便宿在书房。”
“世子,远儿他明日也要从宫中回来了,你们父子许久未见,明日妾身晚间备下宴席。”
宋逸远便是这府中嫡孙,因着李文瑶的关系,也颇得皇帝的疼爱,故此前两年便送进了宫中同众位皇子一起放在文华殿教养着,只中旬时方才能回府。
宋燎恩听着李文瑶提起宋逸远的名字,不觉想起了他那愈显疏离的五官,便也就提唇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