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天色愈发暗沉,无忧双手撑地,试着站起身想辨别下方位,才发现适才酥麻的右腿竟是钻心的疼,大抵是伤到了筋骨,痛得她一张小脸儿刹时激起一层薄汗。
“好疼,”无忧跌坐在地上,秀气的眉因着疼痛也蹙成了一团。她侧过身随便扯了两片碎布将伤口从新固定住,这才又爬了起来,雪势越来越大了,万不能再停留下去。
眼前虽是看不清晰,可模模糊糊也能看到林立的崖壁,那处长久被戈壁上的风吹着,大抵也该有容身之处。
无忧心中已是拿定主意,她先是抬起袖口擦了擦面上的薄汗,咬牙忍着剧痛一躬身,纤细的手臂环过男人的胸腔,想将宋燎恩搀扶起来。
偏偏男人生的高大,平日里若站在一起,无忧也仅才过他肩头。这般失去了只觉,就成了一堵墙。奈何她用尽力气,连羽睫都打着颤,那男人却是纹丝不动。
无忧身上真是又酸又痛,连小腹也隐隐发坠。
崖林外的风雪却是更甚,犹如失了束缚的恶鬼,张牙舞爪般呼啸而过,若再不走,显然是来不及了。
无忧抬手摸了摸小腹,面上忽而升起一丝决绝。现下她腿骨有伤,负起宋燎恩已是不能了,可她也别无选择,她不能看着人就那么死在风雪里。
只见无忧眼神坚决,便又一圈圈解起腰带来。
好在那腰带足够长,她将一端牢牢的束缚在宋燎恩的腰间,另一端又刻意避开腰腹,紧紧绑在了自己的双臂下。
两个人便那么贴合在一起,男人高大的身形已是将小姑娘全然遮住,风雪肆意,他们身上皆是落雪,满头的青丝也似生了华发般,与这戈壁融为一体。
无忧匍匐在雪地上,似是因为太重,一张小脸已是憋得通红。她紧咬住唇瓣,撑起四肢负着宋燎恩一点点向前爬去。
“宋燎恩,你可不能死,你救我一命,我便要还你一命。”
“从。。。此。。。。从此我。。。。们就互不。。。互不。。。相干。。。”
小姑娘爬的极慢,一对儿纤臂已是打着颤儿,那血肉模糊的手掌,更是深深扣进了雪中,疼的她泪珠儿一对对的滑落。
偏她咬碎银牙,依旧是拼尽所有上前爬着。她不能停,停下便他们便只是死路一条。她还不想死,她有大哥,有大宝,现下更是有了血肉至亲的孩儿,她再也不是一个人了,她不能死。
一步,两步,一丈,两丈,小姑娘在雪地负重前行,洁白的雪地染上了点点红梅般的血手印,于天地间煞是刺目。
那白毛风越刮越大,眼前早已辨不得方向,无忧仅能任凭着直觉继续前行,
“你这人甚是招人恨,招惹了我,又去招惹旁人,”
“罢了,本就不是一路,以后无忧就不欠你的了。你当你的世子爷,我沽我的酒,咱。。们”
“咱们就好聚。。。。。好。。。。。散吧。”小姑娘重重喘着粗气,胸腔似是要炸裂般的疼,她依旧在咬牙匍匐着,于这风雪里负着两人前行。
“宋燎恩,我好疼啊。。。”风雪吹散了小姑娘的哭泣声。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早已是漆黑一片,待小姑娘似是要失去知觉时,她终于在崖林间发现了一处雪窝。
“宋燎恩,我。。。。我们要好好活下去啊。。。”
无忧气若游丝般低喃着,她紧绷住最后一丝气力,负起宋燎恩爬进了雪窝后,终于眼前一黑,彻底的失去了力气,瘫软在了地面上。
雪窝外北风怒号,白毛风以摧天毁地之势汹汹而来,天地间尽是浑沌一片,如刀办的冰雪自窝洞吹进来,割在了宋燎恩的面颊上,他本是本小姑娘束在肩头的手指,忽而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