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专注于长街的善雅,闻声这才缓缓转过头,她瞧着尤姬伸出的两支纤指,反问到,“刺杀这朝廷二品武将绝非小事儿,”
善雅抬起折扇压下了尤姬伸出的两根指头,“我为何要为他关慈背这个骂名?或者说,那朝廷若是因此要征讨我部,这又该如何说?”
她声音是女儿家中甚有的清脆,只这讲出的话儿,倒是将人刺的明白。
这意思表示嫌弃关慈供给的少了,这单买卖做得不值。
尤姬虽是内里憋屈,偏偏面上也不能恼,毕竟她再如何厌弃那关慈,她在这北疆可依仗的也只一个他。
尤姬面上带笑,急忙附道,“公主所说即是。只这将军行事也自有他的道理。若非”她顿了顿,继而又说到,“这普天下最大的便是圣人。此时若他日得了圣人的应允,公主还有何顾忌?”
“再者,若他日这北疆归于将军之手,怕是最得溢的还属公主您的部落。”
“塞外那朝廷的矿山,单于不是欢喜许久?将军既愿意送您工匠,这事。。。”尤姬俯身贴在了善雅耳侧,压低着嗓子,“这事儿便是认着您挑选。。。。”
香风阵阵,冲的善雅头皮发紧。她唔一挑眉,偏偏却是没想到这皇帝老儿居然还有杀了那宋燎恩的心。
那宋燎恩还算是凶名在外,平岭南定河西,几次与之交手,便可知绝非善类。偏偏这昏头老儿为求人自断其臂,还捧手送上一座铁矿。
善雅在心中嗤笑,中原人笑她突厥嗜血诞肉,殊不知为了点子皇权富贵,他们却是连戈壁上嗜血诞肉的野狼都不如。
善雅踱步到窗边,将支摘窗又抬起一些冲淡了屋内极其浓郁的香气,她心下虽是瞧不上这人的做派,偏偏到口的肥肉若是不尝上一口倒是成了她的过错,“既然将军又如此诚意,代我像将军问好,此事还是需谨慎为上。”
这话便是成了,尤姬闻声不住沾沾自喜,若杀了宋燎恩,代关慈又重握北疆重权,她又何须过的像是阴沟里的老鼠。
尤姬越想越觉得欢喜,连腹中的饥饿似是也淡上了几分。
她缓缓起身,踱到支摘窗前,掐着嗓子又是一福身,“奴家定然将话儿替公主带到。”
那一身脂粉香熏的善雅着实头疼,善雅忙不迭的挥挥手,冲着侍立在一旁的壮士大喊,“所图你是死的?去送送尤姬姑娘。”
静候在桌旁的所图竟不知公主这是发的哪家子脾性?急忙粗着嗓子应是,他一回身,满目的横肉一颤一颤,“姑娘,请。”
那一下子真真儿是险些将尤姬的泪珠儿吓出来。
善雅暗哧没趣儿,刚回过身不成想在长街上又寻着了乐子,“咦?那是宋燎恩府上的马车?”那马车太好认了,四匹良驹并行,车身似雕廊画栋,北疆荒芜,怕是只有他这位皇亲贵胄才到了此地还重视着贪图享乐。
善雅自高出倪马车自长街外缓缓行来,长风萧瑟,现下行人甚少,她伸出一只手比划着若她此刻跳下杀了那宋燎恩的可能性。
却不成想身侧又是一阵香风袭来,那本吓做一团的尤姬现下却不知哪里来了点子气力,翻身来到支摘窗前眯起一双含情眸,死死盯着奔走而来的马车,“公主,这怕不是宋大将军。奴家自营中出来时他还在营中,这应当是他那妾。”
她话说的肯定,平日里娇柔的嗓音此刻竟是带着点子星星火气。
善雅侧眸瞧了瞧尤姬那咬牙切齿的模样,不禁来了趣儿。她不知那会做好吃糖果子的小娇人儿跟眼前这位到底有哪起子过节,竟让这尤姬恨不能食其血肉的模样。
她歪过头,好看的长眸中升起一丝玩味,“你认识她?”
尤姬讥笑一声,“待宋燎恩死了,这女人也没得什么好下场。”
“为何?”
“一个边关厨娘罢了,本是该死之人,改名换姓,真以为就能飞上枝头当了凤凰?”
善雅忽一挑眉,只觉着满屋子的吃酸捏醋之气。她侧眸瞧了所图一眼,所图微微颔首,急忙将这言若斗鸡的大美人送出了雅间。
待所图回来时,便是见到自家的小公主依窗而立,一把折扇摇的噼啪作响,似是要掸尽房内的那一丝香甜。
他搓着手上前禀报,却见善雅眉头一竖,“谢子实那如何了?”
“还算守信,属下已经查验过了,盐是好的,已命人将盐送回了部落。”
只。。。“公主,那尤姬属下瞧着您似乎不喜欢她?”
善雅闻声回首,望着所图那粗枝大叶的块头,笑出一口小白牙,“好看?”
所图又是一撮掌心,常年奔迹于戈壁的黑脸上难得一红,“是好看。”
他搔着头刚下继续说下去忽觉额上一疼,只见善雅手持折扇狠狠的在所图头上敲了一下,“收起你那些花花肠子。”
她长眉一挑,又长指头一转,指着身披软裘,刚从车上下来的无忧,“给我盯好了去,这位宋夫人,许是还有个大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