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同母亲却因不在府中,因祸得福,堪堪躲过一劫。
却也是不敢再留在京城,南下却也怕拖累了外祖家,孤儿寡母便一路北上,直至来到了边关落脚。
母亲却因悲劳成疾,到边关不久便病逝了,只余下他一人,余后的事,她便是知晓的。
一个仅十二三岁的少年,是怎么在北疆中苦苦讨得生活。
而关于宋燎恩,大宝也是晓得的。
同她一早就知道的相同,他是端亲王嫡子,亲王府世子,年少成名,高居从二品的镇疆大将军。
而她不知道,却是京城中一直流传的一段佳话,宋世子年愈十八便迎了贵为首辅家的滴亲孙女李氏为妻,夫妻二人伉俪情深多年,却不曾纳妾,且育有一子,年九岁。
而那李氏不光贵为首辅嫡孙女,更是当今太后的亲侄女,皇上的亲表妹,身份显赫,容貌迤逦。
这些本该是存在画本子中皇亲贵胄间的故事,却阴差阳错的砸在了自己头上。
而自己,就是那多年来唯一,不,算上今日入府的几位,便是唯五纳的妾。
想到这里,无忧真的的感到头疼,她抬起纤细的柔荑缓缓揉着眉心,先前升起的天大的委屈,也被这意外知晓的事情而压了回去。
自幼在逆境中讨生活的本能,让她脊背间莫名的升起一股寒意。
无忧觉着自己是喜欢宋燎恩的,可如今头脑清醒的想来,这样的男人或许是太过危险。
性格捉摸不定倒不是头项,而他那炸眼的身份,同身后所代表的权势地位,倒真是一件令她头疼的事。
自古以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世人多的是因利而聚,却也因益而散。穷极一生,追求的不过就是权势利益。这滔天的权势之后,代表的无非是熏眼的欲,望,或生杀大权,或富贵泼天,或环肥燕瘦。
而这于她却是最不重要的。
她仅仅是活于边塞的平民百姓,她的穷其一生,也无非是觅一良人,夫妻恩爱,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简简单单的烟火气息罢了。
他的权势滔天同她的人间烟火,就像是雄鹰与斑雀,各有各的生活,各有各的人生,终归不是同一路人。
无忧樱唇轻抿,想通了这其中的缘由,心里的酸涩竟也是少了几分,一日未进水米,现在腹中难免有些饿。
她叫停了身侧绞着发丝的红柳,接过了她手中的锦帕,柔声吩咐道,“你去厨房看看,还有些什么饭菜,端些来。”
红柳一听这话,急忙高兴的应了。夫人已经一日未曾进食,今日这事她本是极为自责,不知该怎么劝着些。可现下夫人亲自要些吃食,她难免不高兴。
于是急忙放下手中的事儿,往院外走去。
可出去还未曾半盏茶的功夫,红柳便端着个食盒,又进了屋子。
她一面将食盒中的饭菜端到了桌子上,一面轻着嗓子对无忧说,“夫人,奴婢刚出了月门便碰上个小厮端这这食盒,说是徐管家着人送来了。”
她笑着将银箸递到了无忧手中,带着讨好地说道,“奴婢瞧着徐管家倒是有心的,送来的都是您平日里爱吃的饭菜,您尝尝,这些饭菜是否还合口?”
无忧挑了一块闷的软烂的鹿筋入口,糯而不散,咸香嫩滑,确实比平日里的菜还精细致上几分,自她入了府,这府中的众人待她自然是不错的。
她微微点头示意,“徐管家有心了。”
这看在红柳眼中自是欢喜的弯了眼角,“夫人喜欢吃就多吃点。”
无忧又点点,便不再言语。
晚膳吃的是还算顺意,可等到晚上她独自躺在榻间,看着那黑漆漆的屋顶,耳边是一声声的梆子声却是再也无法入眠了。
翻来覆去,直至天际渐渐泛起了靑色,她依旧是未曾入眠。
无忧轻叹一声气,起身来到圆桌旁端起茶盏,清凛的茶水入口,喉间的燥热也才将将压下几分。
室内不曾燃灯,熹微的星光自支摘窗透出点点光意,将她鸦羽似的睫毛更是拉长了几分。颤动的睫影下,一双似是清泉般的眸子泛着几丝清凌,无忧将盏茶捧在手心,修长白皙的指尖摩挲着盏的边缘,她想应该是时候该想个法子来摆脱现在的处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