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三兄弟还小,还没什么人管他们,直到他们慢慢长大,三个男孩子在一起的势力也被其他人开始敌视。
大到哪几个餐馆丢出的厨余垃圾可以被翻找,小到公园里一个随手被丢弃的矿泉水瓶,都要凭借着运气,争夺,乃至带着铁棍的打斗,才能抢到。
娃娃脸虽小,但是也经常跟在哥哥后面,加入着这场旷日持久的街头战争。
很长一段时间,他的梦里都是一片黄蒙蒙的颜色,就如这座城市上空终年不撒的阴霾。
直到他十岁生日那一天。
那天下着大雨,他早早地等在废弃垃圾站里,却怎么也等不到两个哥哥回来。
他心下不安,等到夜幕降临,终于按耐不住出去找人。
途经一个还在施工的场所,里面钢铁碰撞的声音吵得他心烦意乱,他下意识选择了绕路走。
他没有想过,这是他会后悔一生的决定。
当天晚上,去给他买蛋糕的大哥被其他一众小混混有预谋地堵在了小巷子里。
等他赶到的时候,小混混们已经冒雨逃窜,地面都是被踩得稀烂的蛋糕,其中参合着雨水和血水。
还有他奄奄一息的哥哥。
大哥的眼睛睁的大大的,双拳攥得死紧,他的脸上还黏糊着一块粉色奶油,看上去滑稽极了。
小孩没哭,他哭不出来。他看到那块奶油甚至还笑了一下。
那正是他前不久之前跟哥哥们提过的,自己馋了很久的奶油蛋糕,蛋糕边缘就有这种粉色的小花瓣。
他就跪在雨里,跪了很久。
生命的易碎程度,远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那个夜晚,他大哥死在了他眼前,而他二哥,原本想抄近路赶回家,就从施工地中间穿过,结果由于路滑,他直接掉进了一个漆黑的施工洞里。
雨下得太大,没人听见他的呼救,而第二天又是周末。等周一有人发现他再打捞上来,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死亡和失去就是一件这么轻易的事情。
对于他来说,他失去的是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人,是幼小的他眼中的全世界,可是对于世界来说,只是普通地又过去了一天。
后来,娃娃脸自己去到福利院,自己给自己办了入院手续。
他虽然已经十岁了,但是好在长得清秀脸看着又幼态,还是很快就被一家好心人收养了。
他开始正常地上学和生活,再到后来养父去世,他也没怎么上学,而是继承了父亲的武馆。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养起了说话老气横秋的习惯。
一开始是在他刚到新家手足无措的时候,他在心里模仿自己的哥哥们的语气跟自己说话,安抚自己。
后来就慢慢变成了习惯。
他长到三十多岁,外表看着还是张娃娃脸,而内心住着的是早已饱经苍桑的哥哥,还有养父。
有时候遇到了像聂宿还有队长那样的小年轻们,他总会不自觉地把他们当作年幼的弟弟来看待。
或许他内心一直绕不开的,就是那股遗憾吧。
如果还有来世,我能做年长的哥哥保护你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