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如果她没有离开自己的工作间,来到21楼又来到这里,她都看不到这一环。
他们本应是一个巨大的机器的一个小螺丝钉,做好自己的工作,永远都看不到这个机器的全貌,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处于这个机器的哪个部位。
“哎,又发什么呆?”16号拍了下她肩膀。
17号这才发现,自己又陷入了庞大的思维怪圈中,真的不怪她,实在是谜团太多太多了。
她问16号,“找到什么了吗?”
“还真有点发现,”16号吧所有的器械都扫落在地,推开放器械的金属移动桌,后面赫然露出了一个把手。
再仔细看,是墙壁上有一个正方形的,和墙颜色极为相近的门。
16号伸手用力拔开了这扇只有一米多高的门,里面露出一个金属制成的扇形空间。
16号对有关器械的猜测总是很拿手,“我想,做完实验后的尸体,总得有地方去吧,估计就是丢在这里,然后松手一关门——”
他做了一个夸张的姿势,松开了把手,门弹了回去,放出了轻微的金属碰撞的声响。
“然后尸体就滚去了回收站。是不是很合理?”
17号不想认同,虽然她知道他是对的。
“用完的尸体,跟实验垃圾没什么区别。”她低声道,“那本是活生生的人,死后一点尊严都没有。”
此时23号也走了过来,他也看到了这一幕。
“虽然说死后的事,没人管得了,”他道,“但我还是想说,这里真恶心。”
17号不想告诉他,这么令人厌恶的地方,就是现实。
生者只是颗螺丝钉,没有活着的意义,甚至都不被允许有过剩的自我思想,死后也没有为人的尊严。
更可怕的是,17号之前从来不曾察觉这些有哪里不对,因为这里就是她的生活,她的现实。因为所有人都是这样平静如死地度过一天又一天。
直到23号告诉她,这里真恶心。
她才恍然,自己好像并没有活在一个正常的世界里。
所有人对一周都是一样的饭菜习以为常,对每天的检查视而不见,对那冰冷的长针每天都要探测自己的大脑而没有任何抗议。
这个地方,无论它的初衷是如何,17号都觉得它要腐烂了,从每个人的心里开始。
而这样压榨着所有人的时间,精力,和心血,到底最后凝结成了什么东西?到底是什么黑暗的花朵在腐烂的土地上盛放?
17号抿着嘴,第一次下定决心,自己一定要找到这里的最终受益者,问问他她为何番潼木会是这个样子。
这次,是23号打断了她的思绪,“走吧,这可能是目前唯一的通道了。”
“事先说好,”16号再次打开门,“我可不知道这里会通向哪里,做好心里准备。”
“不用你说。”少年毫不客气,直接半躺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