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听我的话?”
“你是医生。”许昉笑了笑,突然靠近贺祈压低音量补充道:“而且是我老婆,我都听你的,我要好好养身体,做健康的小伙子。”
贺祈的心软的一塌糊涂,有时候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放在以前,他压根儿没指望许昉能真正展露自己柔软的内心,大病一场以后竟然做到了。
他无数次在深夜借着一盏暖黄色的小灯去看许昉的脸,伸手在他脸上比划着,想最近是不是又有了点肉,然后盯着他眼角下的小痣看,回忆起他们小时候,回忆起许昉做大人的时候。
然后在心底默念,现在真的是我保护你了,也算是得偿所愿。
“你已经是个健康的小伙子了,以后会更健康。”贺祈冲许昉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来。
许昉听贺祈的话,尽管一点都不困,上车还是乖乖闭上眼开始酝酿睡意。
他尽力将大脑放空,但是依旧忍不住胡乱推测,他觉得贺祈可能是想带他回家。
算算日子,已经一年多没回去了,他很想念那个地方,但是依旧没有勇气面对。
那里埋葬了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
不敢,也不想。这样就可以自欺欺人地认为那个人还在,只是不会跟他见面,说不定在未来的某一天,他推开那扇门的时候,就发现那人正围着围腰站在厨房里,听见动静就回头冲他喊:“昉昉,吃饭了。”
许昉轻轻吸了口气,抬起胳膊盖在眼睛上。
贺祈一直撑着脑袋看许昉,看见这一动作,就猜到对方肯定在乱想,指不定以为自己是要带他回家了。
贺祈忽然有些后悔,应该提前跟他说的。
列车高速前行,窗外景色变幻不断,最后一个小时的路途几乎全是隧道,车厢内昏暗一片,许昉悠悠醒来疑惑地查看四周,伸手勾了一下贺祈的手指。
“怎么了?”贺祈侧身跟他说话,“睡醒了?是不是有点凉?”
话音刚落,一束白光倏地打在他们脸上,下一秒,整个车厢都恢复了明亮。
许昉揉了下眼睛,呆愣地转头看向窗外,云雾在山间飘散又聚拢,一户连一户的小房子被群山环抱住,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车厢便又融入了昏暗。
“不凉。”许昉回过神来回答贺祈,将左手手臂从贺祈后背与座椅的缝隙中穿插过去,以此来环住他的腰,然后轻轻靠在贺祈肩膀上,小声道:“我再睡会儿,到了叫我。”
这次睡得很安稳,清醒过来的许昉面对的是熟悉的流程,他们上了一辆山路客运车,一路上他都有点恍惚,觉得很不真实,直到下车后看见一张亲切熟悉的面孔。
“好久不见啊。”年迈却依旧风韵万千的女人倚靠在木亭旁,浅笑着跟他们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