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游东君走近宝扇身边时,宝扇并未站起身子。而是微微扬起脑袋,似乎要同游东君说些什么悄悄话。分明屋中,只有宝扇和游东君两人。纵然宝扇有什么言语想要诉说,直接说出来,也不会让旁人听见。
但宝扇如此举动,不仅是为了隔墙有耳,更是要拉近和游东君的距离。
两人之间窃窃私语,自然比平时里的交谈,多了几分亲近。
见状,游东君果真下意识地俯下身去。
宝扇扬起瓷白的脸颊,侧身在游东君的耳边,留下几句轻柔的话语。
宝扇仿佛姿态柔弱的柳条儿,半依偎在游东君的身上。
她未曾将自己的全部身子,都送进游东君的怀里,那般会显得轻浮不堪。
如今这般,宝扇身上单薄的衣裳,和游东君的道袍相触,宝扇轻轻言语之时。甚至能听到衣裳交错发出的沙沙声响。
只是衣裳彼此触碰,游东君不好推开宝扇,只得紧绷着脸,凝神细听宝扇口中所说。
宝扇的身上,带着清浅的淡雅香气。梁城本就是梅雨时节,空气中透着潮湿。
任凭是心性再坚定的人,面对这般藏着黏意的空气,都不禁生出几分心烦意乱来。
而此刻,宝扇身上的幽香,便显得格外不同,让人忍不住靠近,俯身轻嗅。
游东君冷凝的眉峰,在闻到淡雅的香味时,不禁微微舒展。
宝扇带着颤意的柔怯声音,被送到游东君的耳中。
她轻声说道:“道长今日,只讲到此处便好。余下的,我想待明日再听。”
游东君不解,自然也就询问出了声:“为何?”
宝扇纤长的眼睫轻垂,声音轻柔:“因为今日道长所讲,便足够我回味许久。
想来在梦中,我也能梦到自己,和道长一同去了生辰宴会,看到杂耍人喷火的热闹景象。
倘若道长今日讲完,我便只能做一夜好梦。若道长讲上两日三日,那……每日夜会周公之时,我都能与道长相伴而行,再去赴生辰宴。”
游东君沉默不语。
见他这副模样,宝扇顿时一慌,脸颊微微发白,她颤着声音说道:“……我可否是为难了道长。想来也是,道长日夜忙碌,哪里为了我的好梦,而夜夜来此……”
游东君摇首,声音清冷:“可以。”
宝扇所提,哪里有半分过分之处。宝扇生长在大山之中,头次遇到梁城的盛景,却因为身上有疾,不能亲自赴宴。
如今,宝扇所求的,不过是游东君仔细描述,供宝扇做梦之时,能仿佛觉得,自己去了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