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忽然暗了下去,像是眼睛突然被黑纱遮掩,隐约能看到些许光,却又不太清晰。
下一个瞬间,天红如血,像是装载着描绘战场的写实派画家的颜料盘,都被倒扣在了画板上,暗沉沉,血淋淋的红。
意识还存续的最后一个瞬间,他终于看到了让天地变色的源头。
绚烂得惊心动魄的光,从那颗犹如葡萄,又像是微眯的“大眼”中喷吐而出。
它在注视着自己……不,也许是所有塞列尔人。
塞列尔固若金汤,能抵御高阶魔法攻击,仪式魔法定点轰炸的防线灰飞烟灭,在光流的照耀下,它们脆弱如泥沙,被“风”吹散了。
坚实的掩体后方数以万计的塞列尔士兵也与逐渐细碎的沙尘融为一体,汇入滚滚洪流之中,一路向前。
延迟了数秒后,地动山摇,爆炸与剧烈燃烧掀起的热风海啸般涌向四面八方,卷起一块又一块建筑碎片,携着不可阻挡之力坠向柯林斯防线的各个角落,溅起一滩又一滩血泥。
光流流淌过的地面,熔岩流淌,魔力彻底紊乱。
直击点附近,除却精锐魔法师仍能精准控制魔力,其余人不再能驾驭身体内的魔力,强烈的灼烧感由皮下泛起,钻心的疼痛令他们失去了思考能力。
一道可怖的伤痕从柯林斯防线起始,一路蔓延。
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上,裂谷瞬息成型。
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军团长们还未来得及冷静自己快要疯掉的大脑,就看到了那枚开裂的“葡萄”,缓缓转动。
它仍然饱含“汁水”。
“不,不要!”
有人奋力大喊,渴望让这个声音传达到空岛之上。
有人呼喊着塞列尔神话中的英雄与神明,渴望他们睁开眼睛,将他们最虔诚的子民拯救出这片炼狱。
没有神明回应塞列尔。
暗红色的光流再次降临。
弥漫在空气中的焦臭味,硬生生地刺进了每个人的鼻腔,唤醒了在场许多人沉睡的回忆。
二十年前,他们也曾如此绝望过。
就在蓝水城下。
吉尔巴托斯已经失语,嘴里只能发出“嗬嗬”的粗喘,他的气卡在了喉咙中。
想要呐喊,却只有嘶哑,无意义的音符跳出。
想要做点什么,大脑却只剩下混沌。
超出认知范畴,超出处理能力的事态彻底损坏了他的思维能力,触发了大脑最原始的自我保护机制。
剧烈的干呕之后,吉尔巴托斯突然痛哭流涕,这一刻他也终于能发出声音了。
“嗬…嗬……哈啊啊啊啊啊啊啊!”
除了嘶喊,他什么也做不到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从一开始,塞列尔就连一分一毫的胜算都没有。
他苦心算计,为塞列尔在战术层面一点点争取到的优势,所谓的天时地利人和,那些绞尽脑汁的智谋就是彻头彻尾的笑话。
与摩斯塔纳各族对战需要在棋盘上进行,和晨曦领下棋……塞列尔根本没资格上桌!
晨曦领要塞列尔输,塞列尔就只能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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