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你消失的当天晚上,我听到消息,那还得了,连忙就跑你家去了,跟你老公认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他表情这么恐怖过!”楚望钦嘚吧嘚吧,“吓得我都不敢吭声!”
纪眠被他夸张的比喻逗笑了,又有点心酸,在桌子底下,用腿撞了撞厉沉舟的,轻声问:“真的啊?你当时怎么想的?”
厉沉舟视线垂下,唇边含了一丝笑意:“没怎么想,只想把你抓回来。”
抓回来,打断腿锁在房间里,以后再也不可以逃出去。
但他的眠眠胆子就一丁点大,真话说出来,肯定要吓坏了。
纪眠眨巴了一下眼:“这样啊……”
楚望钦都懒得拆穿他,继续道:“结果第二天,他连利士都没去,到处打听你的消息,坐飞机如喝水,就这么听到一点消息就飞一趟,折腾了有半个月,我觉得他肯定是疯了,结果他又回来了!”
纪眠微微皱起眉,表情带着一丝茫然,半个月不停地坐飞机寻找,得多累啊,他心里好像被戳进去一点,泛出一丝细密的酸,忍不住问:“那最后呢,怎么找到了我呢?”
“他回来以后,看起来像是冷静了,但其实更疯了,白天上班,晚上就拉壮丁,也就是我,和他一起查监控,查资料,一天睡不到四个小时,我当时觉得好像回到了高三,不对,比高三还累,那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
楚望钦说:“后来他托人联系上了我们一个朋友,才最终找到你在哪,要我说,嫂子你跑路也是有一手的,是真难找啊,当天晚上我们得到消息,第二天早晨就飞过去了,一分都没耽搁,要不是太远,我看他都想自己开车去!”
三言两语,便将这一个月的折磨轻飘飘带过,纪眠心里的口子酸的直冒泡,原来厉沉舟真的是不停的找他,眼前不自觉的浮现出厉沉舟伏案认真,一帧一帧查资料看监控的画面,他忍不住愧疚,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折腾这么一通,怪不得他看着厉沉舟都瘦了。
他眼窝子浅,漫上一点湿意,第一次知道心疼是什么感觉,手腕被人不轻不重地捏了捏,厉沉舟低声说:“眠眠,都过去了。”
又看向楚望钦,沉声道:“好了,先吃饭。”
饭桌上,纪眠也不好问什么,点了点头,夹了一口菜放在嘴巴里,把脸颊撑的一鼓一鼓。
吃到中途,他去了一趟卫生间。
饭桌上只剩两人,楚望钦一脸八卦伸头:“诶诶诶,哥,嫂子都走了,快给我说说,你到底是怎么坦白
的?有没有痛哭流涕啊?我没想到嫂子还挺大度,你骗他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厉沉舟眉眼一顿,静默片刻:“没有。”
“啊?”楚望钦愣了愣,“什么意思?”
“我还没有说,”厉沉舟淡淡道。
“你的意思是……”楚望钦眼睛转了转,“你还没坦白呢?……好家伙,我就说,你们俩怎么和好的这么快!”
“不是,那你是准备一直瞒着?”楚望钦琢磨一下,“虽然有点不道德吧,但是也不是不行……”
厉沉舟缓缓捏紧了指骨,又慢慢放开,视线落在指尖一点:“还不是时候,我会告诉他。”
“啊这……”楚望钦又恢复了吊儿郎当,“行,那全看你,其实你不坦白也……”
“不公平。”厉沉舟缓缓拧起眉心,“对眠眠不公平。”
如果真要仔细论起来,厉沉舟不是一个多么光明磊落的人,也不是一个合格的正人君子。
他向来知道如何让局势扭转,让事情变得对自己更有利,向来不吝啬利用他人。
就像在最初,他知道纪眠的身份,利用了纪眠一样。
可真的面对纪眠时,他却又犹豫下来,这和他一贯的原则不符,但他却迫切地,希望和纪眠亲密的不分你我,没有一点秘密,坦诚相待。
真诚并不是他在意的东西,最亲密,最特别才是,他想和纪眠最亲密,也不想伤害、隐瞒清澈的像是一眼望到底的青年,他对上纪眠总是在打破自己的原则和底线,总是超出控制,但却又甘之如饴。
纪眠从卫生间小跑出来后,便发觉饭桌上有些沉默。
但他也没在意,临到吃完饭告别时,趁着厉沉舟去取车的功夫,楚望钦对他说:“嫂子,其实有时候,人也会做些迫不得已的事情。”
“诶?”纪眠一怔,“什么意思?”
但楚望钦却没有回答他,反而微笑道:“车来了,快上车吧,哥,嫂子,咱们回头见。”
纪眠歪歪头,转身上了车。
天色完全黑透了,冷风裹着雪花纷纷扬扬的落下,纪眠趴在窗户上,喃喃道:“又下雪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