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的打量最是骇人,他心里头“咯噔”一下:“齐总,有什么问题吗?”
齐越不紧不慢地抿了口拿铁:“不叫小齐了?”
章孟远没想到老板会翻账:“权宜之计。”
“嗯。”齐越一手握着拿铁,另一只手托着底,两只手都没闲着,“章总助,口才不错,总助的位置屈才了。”
章孟远意外,想了半天都觉得自己刚才发挥得很可以,既帮老板瞒住了身份,又替他完美做了解释。那老板这会儿话里有话指的是什么?
心累。
他没想通,犹豫是不是要好学发问,忽地瞧见被齐越捧在手心的拿铁,他福至心灵,“听秘书室冯秘书说,这家咖啡不错。”
齐越闻言,又喝上一口,说不上多好喝,有点甜,“嗯,路窈的拿铁好喝。”
章孟远:“……”
老板还真是拐着弯在秀恩爱,就是这弯道太多,得亏他聪明才没翻沟里。
司机开着车到路口,章孟远替齐越打开车门,等他上车时,齐越的手机响了。
齐越的私人号,知道的人不多,他看着屏幕迟迟没接,章孟远便猜到一二,避嫌地看向窗外。
车里持续的铃声,齐越目光复杂,直到对方挂断前,他接起,“什么事?”
电话那头是他父亲。
齐瀚因为儿子的冷淡愣了愣,这几年,两人关系降至冰点,照理他早就习惯,还是难免憋屈,“连爸都不会叫了?”
齐越轻哂,沉默不语。
齐瀚开门见山:“实验室的事情我听说了,你宁愿交给范家,也不肯让你傅阿姨插手。范家再怎么样都是外人,我们……”
“我们什么?”齐越神色冷了下来,“你们是你们,我是我。”
他话里带着明晃晃的嘲弄,撕破了那层薄得不能再薄的窗户纸,手机里瞬间陷入沉寂。
“还有事?”齐越握紧手上的拿铁,外面走了一圈,刚好入口的温度此刻也凉了。就如同车内的低气压,仿佛下一秒就能结成冰。
齐瀚心里头一股无名火:“你别忘了,我才是中明的董事长。”
齐越哼笑一声:“嗯,齐董事长如果没有其他吩咐,我先挂了。”
齐瀚:“……”
三四秒的沉默,齐越率先挂断电话。
窗外街景闪过,车窗映出他冷峻的侧脸,章孟远和司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齐越往后靠了靠,闭上眼睛,思绪渐渐飘远。
当年母亲车祸去世走得猝不及防,父亲却转身接了初恋情人傅瑾岚回家。两人同年就举办了盛大的婚礼,将母亲的脸面完全踩在脚底下。婚后,傅瑾岚姐弟在中明总部步步高升,集团不少人更是见风使舵倒戈相向。
幸好,母亲出事前,在遗嘱里将名下股份尽数平分给他同弟弟。那时,他就奇怪母亲为何会早早立下遗嘱,尤其父亲再婚,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始终苦于无从下手。
直到这两年,他慢慢查到母亲的车祸并非意外。
这些年,他努力护着弟弟,守住属于母亲的中明,用尽手段与傅瑾岚一家子周旋。危机四伏的处境中,他和父亲渐行渐远。
唯有路窈,是齐越人生里的意外。
碰不得,又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