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房间,老人就笑着看她:“你和寒舟约好了啊?他刚走没一个小时你就来了。”
林洛桑挑了挑眉:“早知道让他跟我一块儿来了。”
老人家笑眯了眼:“怎么不是你跟他,是他跟你啊?”
又握住她的手拍了拍,“厉害啊,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能让寒舟听话的人。”
林洛桑笑笑:“没有,我开玩笑的。”
老人敛去了玩笑痕迹:“我是认真的。”
傍晚光线正好,透过纱窗幽幽地探进来,老人握着她的手,忽然说:“你知道他刚刚跟我说什么吗?”
林洛桑:“什么?”
“他问我,要怎么样才能让一个姑娘相信,他很爱她。”
林洛桑怔住。
老人又问:“你知道他的公司为什么叫在舟吗?”
她摇头,这件事从没听裴寒舟说起过。
“因为有句古话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起这个名字,他时刻提醒自己,身处的位置虽然风光无限,但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的情况。”
“他是我见过最理智清醒的孩子,甚至有时候理智得让我心疼。”
接下来的半个多小时,她听着老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完了裴寒舟幼年时期的故事。
“他看似过得好,实则过得并不好,我知道。但当时他的抚养权不在我手上,我年事已高,做不了干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孩子们最贪玩的年纪啊……他的背越挺越直,脸上的笑越来越少,孩子气也早就消退干净了。”
“他那样的生活环境,不知道正常的爱是什么样子的,自己很难感受到,必定更难说出口。如果因此造成了你的什么误解,你千万不要觉得他无情。”
“他不无情的,”老人说,“他只是不会表达,那也不能怪他。”
她胸中酸涩,眼前水雾模糊。
“你或许很难感受到他爱你,我不和你们生活在一起,我也没办法阐明他到底爱不爱,有多爱你,但是小桑——”
老人握着她的手微微颤抖,“不久前飞机颠簸,罗讯和我说,氧气面罩弹出来的那一刻大家都慌了,拿出手机录音,只有他写了财产转让书。如果他出事,他的财产会全部转让给你。”
“虽然他不说,但我想你明白。那样的生死关头,他脑子里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你。”
林洛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她差点哭出声来,又站在门口平复了好久的心情,红着眼眶打开了门。
电视开着,但男人不在客厅,她下意识想去找他,虽然也不知道找到他究竟能干些什么。
就是突然之间,想见他。
男人最终被她发现在三楼的书房里。
他正用自己那只所谓“不能运动”的右手端起茶杯,非常健康地一边灵活地喝着茶,一边翻阅着文件。
昨晚不是还说自己的疼得手一点都动不了还要她帮他洗澡???
见她进来,男人额角一跳,但仍然万分沉着地放下手中茶杯,换成另一只左手。
而后镇定地,将瘫痪的右手重新放置进挂在肩上的保护套中,从善如流淡淡道:
“你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