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晨,她和裴寒舟准备再去医院看一下曾祖母,而后两人就分道扬镳,各自去工作。
她在车上困得呵欠连连,头抵着车窗发呆,根根分明的睫毛上都粘着点泪渍。
“睡会吧,”男人大发善心道,“到了喊你。”
林洛桑咬牙切齿地看着始作俑者:“不用了,谢谢您。”
话虽这么说,最后她还是抵抗不住地垫着枕头睡着了,二十分钟后被迷迷糊糊地从睡梦中唤醒,脑子还没恢复清明,就跟着进了医院。
直到看完曾祖母出来,她反射弧还在绕着地球周转,整个人混混沌沌,思维有点连不上线。
抬头时,正好看到拐角处走出来一个女孩儿,那女孩绑着一股很低的、搭在肩上的麻花辫,蝴蝶结发绳下还垂着粉色格子吊坠,平底鞋,怀里抱着一只洋娃娃。
她定定地看着裴寒舟的方向,眼睛亮了亮,半晌后才绽开一抹笑意:“寒舟哥哥!”
林洛桑的瞌睡都被这声满怀感情的“寒舟哥哥”驱走大半,抬起了困倦的眼睑。
“好久不见,终于又看到你啦。”女孩子逐步走近,声音带着一股子难言的低软和亲昵,“你工作是不是很忙呀?都很少过来了呢。”
裴寒舟没回答她的问题,先侧头同林洛桑介绍:“魏瑶,曾祖母主治医生的女儿。”
“啊,”林洛桑看向魏瑶,笑了笑,“你好。”
魏瑶的目光这才恍然大悟地转向林洛桑,不知道是方才真没发现她,还是故意忽视。
“你好,请问你是……?”
林洛桑启唇正要说话,被裴寒舟截去话头:“我夫人。”
“这样啊,”女孩垂下眼,有一瞬难以掩饰的放空和失落,但是眨眨眼就将情绪藏在眼后,笑着说,“原来是嫂子。”
“再正式地打个招呼啦,嫂子上午好,”魏瑶朝林洛桑挤挤眼睛,“我和寒舟哥哥可是认识了快十年哦,如果你想知道他的一些秘密或者生活习惯,都可以来问我。黑历史我这儿也有,就摆在我家柜子上呢。”
女孩子看起来温顺无害,每句话却好似都在暗示自己和裴寒舟之间关系亲密,还颇有宣誓主权的意味。
林洛桑疑心是自己这种搞创作的人太过敏感,便摇摇头,将那丝怪异感甩开。
她正踌躇着怎么回复时,旁边的裴寒舟又开口了。
“认识了十年但没见过几次,所谓的习惯和黑历史你都是从老人口中听来的,”男人稍作停顿,“我太太若想了解我可以直接问我,不必通过你。”
林洛桑抬了抬眉尾,头一次觉得这高情商男人开口得恰到好处,救场也非常及时。
他们夫妻二人关起门来能做的事情,确实无需外人插手,无论真心或假意。
女孩子却像没放在心上似的,轻轻抖了抖肩膀,嗔怪道:“我知道啦,你这人还真是……几年不变的冷漠呢。”
“对了,等会有空吗?”魏瑶问。
裴寒舟:“没空。”
魏瑶像是被拒绝惯了,不被影响地继续道:“我爸爸说就奶奶的情况要和你谈一谈,你肯定能来吧,我发你地址?”
看来这会谈还要些时候才能结束,但林洛桑的时间有些来不及,她看了眼手表,决定暂时打断一下他们,扯扯裴寒舟的袖口:“我有工作要忙就先走了,你们聊着啊。”
“嫂子还要上班吗?”魏瑶目光转了转,像是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唐突,不好意思道,“没什么啦,就是工作离我好像还太远,我很好奇大人的世界。”
林洛桑偏了偏头,从舌尖过了一遍这句话,突然就有点想发笑,但因为繁忙并未来得及回应,最终给岳辉打着电话迅速离开。
今天她要去开有关下期节目的会议,涉及到歌曲主题和舞台风格,没工夫再做无谓的耽搁。
……
看在老人的面子上,裴寒舟最终去了一趟魏家。
面对着女儿“有关病情”的询问,魏严并不知情地愣了下,紧接着才接收到魏瑶的讯号,赶紧说了些老人的情况。
不用想也知道魏瑶在用父亲当幌子唬人,魏严其实根本就没有和他谈一谈的计划,都是魏瑶自己的私心。
裴寒舟蹙了蹙眉,反感难以掩饰地从眼中溢出,关上门后便大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