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方没有给他们定性,但在雌虫中会隐晦称他们为“圈养雄虫”“洗脑雄虫”之类。他们没有在虫族社会中长大,没有接受统一的教材规训,性格极端暴躁或极端怯弱,不识字。
稍微年长一些的圈养雄虫,甚至会无差别蔑视和殴打所有雌虫。他们不讲道理,没有任何社会化观念,寄生体至上,他们次之,雌虫最末的想法基本会贯穿他们的一生。
和这种雄虫在一起,痛苦是一回事,更大的风险是被他们献祭给寄生体。
“……家庭暴力、虐杀幼崽,还有个出卖同胞。”禅让阅读完,捏捏鼻梁,来了兴趣,“除了他,全家都被寄生体杀了。”
这点或许还能说,寄生体寻着味追上来。
问题是,这场惨案发生时,附近正好有军雄在打野战。一通战斗后,该案成为近百年唯一一起“活捉”寄生体的境内凶杀案。
寄生体当堂指控“雄虫白玉”朝自己献祭雌君雌侍和亲生幼崽,并让自己随便选择一副当做躯体。
案件至此落槌。
雄虫白玉挣扎的丑态和他叫嚣自己无罪的话,一起被关押了二十五年。
(五)
二十五年。
待在一个十平的纯白房间中,监控设备齐全,灯光受到统一管控。每天两根营养液,每周一次沐浴,每个月更换一次衣物,不准拥有私人物品,不准逃离,不准遮掩。
如此,二十五年。
雄虫白玉已经习惯了。
这二十五年的前五年,他还会大叫,还会疯狂敲打大门,会用头撞击墙面,对吸引来的研究员和看守诉说自己的无辜。
“我没有。我没有这么做。”
那些研究员和看守沉默注视着他,然后走开。在第二个五年,他们连出现都懒得出现,在给墙壁添加柔软成分,确定白玉无法自杀后,离开。
没有人会倾听罪犯的证词。
当白玉作为“圈养雄虫”的过去暴露在法庭上时,他任何努力都是徒劳——性别当然很重要,但在整个种群的安慰面前,个人的生育价值不值一提。
白玉开始头疼,他无法诉说这种疼痛的来源,他讨厌安静,在无人的时候,他用手指抓挠墙壁和床板,用现实的声音盖过大脑里奇怪的响动。
一种类似咀嚼的、意味不明的低语。
一种很早很早之前,从空洞回想来的声音,重复地念叨他的名字。
“白玉……白玉……白玉。”
“白玉。”
没有人会在呼唤他的名字了。
雄虫白玉痛苦地想着,他半眯着眼,在白炽灯下看见模糊的黑影。和往常一样,他觉得这是路过的研究员的黑影,不管他怎么大喊,如何求救都不会得到回应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