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夫人道:“这肯定是能回本的,不仅回本,还能大赚一笔——话说回来,王侍郎这人手里怎么有这么多活钱?怕不是以前也私下做了不少这种生意。”
“有些人就是这样,天生心思活络,喜好钻营取巧,只要不违反律法,便也奈何不了他什么。”桑湄微笑,“不过么,这样的人放在官场上,左右逢源,倒是很值得用用的。”
聊了一会儿王侍郎,潘夫人便不经意地向桑湄提起:“如今妹妹终于成了皇后,在百姓中又多受盛赞,可算是苦尽甘来了。”
“盛赞倒也愧不敢当。只是我都做到皇后这份上了,也没什么好贪心的了,若不为百姓做点儿什么,岂不是有违圣德?”
“都说陛下与娘娘感情甚笃,还一同下朝,哎哟,可真是酸死人了。”潘夫人掩口笑道,“但就这样,陛下处理政务还是勤勤恳恳,没被你这美色所惑,倒也是奇了。”
“姐姐怎么知道陛下勤恳?莫不是很希望陛下从此不早朝?”桑湄也开玩笑道。
“哎哟,还不是我家老潘说的。”潘夫人说,“说是陛下批奏折,话都比之前多了些。想来这成了婚之后,人也是有所改变的。”
桑湄仍是笑盈盈地给自己斟了杯茶:“姐姐不必来替潘大人试探我,我与姐姐情同姐妹,陛下又与潘大人是至信之交,没什么可瞒着姐姐的。陛下批奏折时,我也在旁。”
被她点破,潘夫人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脸,说:“原来真的是有妹妹在旁。”
“很明显么?”
“倒也不是很明显,只不过是我家老潘想得多些,注意到了罢了。”潘夫人连忙澄清,“我们可没有别的意思啊,娘娘蕙质兰心,绝不是那种祸国奸妃,我们都明白的。”
桑湄撑着下巴,看戏台上的戏子咿咿呀呀地唱,慢悠悠地说:“祸国与否,端看人怎么定义。若是认为后宫一律不得干政,那我便是祸国;但若是以实事评判,我并未做任何有损国体、有损百姓之事,那我便谈不上祸国。”
“这是自然!”潘夫人道,“后宫不得干政,哎,那不都是说说的吗?自古垂帘听政的太后多的是,也没见谁跳出来不让太后干政。那若是后宫真的半点不能干政,又将权贵之女纳入后宫干什么?当摆件吗?”
桑湄扑哧一声笑:“姐姐真有趣。”
潘夫人摸了摸鼻子:“妹妹也别笑话我,我是真心实意这么想的,并不是拍妹妹的马屁。你想我们这些当主母的,虽然主要是男人在外面做事,但也不会全然不与妻子沟通,也得问问我们的想法,我们的意思,才能将这个家经营得更好。那没道理说,从主母升为了皇后,地位高了,权力反倒没了罢?那这皇后当得还有什么意思?”
桑湄连连点头,极为赞同,又道:“对了,我还有一事想请姐姐帮个忙。”
“妹妹请讲。”
“我到长安后,还从未与长安的夫人们见过面。先前是身份尴尬,不便见面,如今我当了皇后,也该摆摆宴席,请夫人们一聚,闲话家常,沟通感情。姐姐在长安待的时间比我久,不如请姐姐帮帮忙,替我拟个名单,如何?”
潘夫人眼前一亮:“好哇,我正好也闲着没事呢。再过一阵子菊花就要开了,不如就办个赏菊宴,邀各位夫人一聚。想必这也正中各位夫人的下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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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菊宴?不错,到时候就让人把御花园收拾出来,供你们玩乐。”奚旷听桑湄说了赏菊宴的事情,一口便答应下来,“本来还怕你无聊,若是能多认识些夫人,当然是极好的。”
“倒也不全是为了排解无聊,多与这些夫人们走动,总归没有坏处。”桑湄道,“有时候你派人去人家家里盯梢,说不定还不如人家夫人不小心漏几句话来得实在。”
奚旷哈哈大笑,揽过她的肩膀:“怎么小心思这么多!”
桑湄斜睨了他一眼:“我这是为了谁?”
“为我为我。”奚旷连声道,将她抱坐到膝上,亲了她额头一口。
说到这儿,奚旷忽然想起来:“你那些调理身体的药膳,有用吗?”
那药膳并不怎么好吃,桑湄一开始吃了几回,后面就全赏给顾锦兰吃了。但她睁着眼睛说瞎话:“应该有用罢?连何太医都说我气血好了不少。”
能不好么?皇宫里的吃喝住行不比九沂镇好得多?
“那便好。”他说着,又把她微凉的手握在掌心里搓了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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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就到了赏菊宴这天。
区区宴会,对桑湄来说根本不在话下。而那些久闻她大名,对她满怀好奇心的贵夫人们,在这一场赏菊宴接触下来,不由也各怀感慨。
这皇后娘娘岂止是长得漂亮,简直生来就是当皇后的料子,那气质,那风范,不愧是当了二十多年南邬公主的人。有了这样聪明又美丽的女人陪伴在侧,陛下再看不上其他世家贵女,也是情理之中。
等回到家中,夫人们关起门来同自家丈夫说起赏菊宴上种种,落在丈夫耳朵里,又多了点别的含义。
当今陛下是个情种,皇后稳坐中宫之位,而其他空置的宫殿,一时半会间,大约也不会再放人。
看来往后宫送女人这一条路,是彻底行不通喽!
罢了,罢了,反正自家送不进去,别人家也送不进去,公平得很,那便没什么好说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