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人美心善,合该是我大乾的皇后!”
鸾车平稳驶入皇城,周围的嘈杂褪去,只余庄重乐音。
九十九级长阶尽头,奚旷正遥遥望着她。
桑湄扶着秋穗的手,缓缓下了鸾车,而后松开秋穗,在百官的注目之下,微昂下巴,一级一级,走上长阶。
她走得很慢,也许是因为身上太重,也许是因为“大病初愈”,奚旷看着她遥遥无端的身影,只觉百爪挠心。若不是顾忌着体统,他恐怕早就要自己跑下去,将她亲自抱上来。
终于,她走完了九十九级长阶,来到了他的面前。
礼官在旁边说的什么,他已经全然听不清。今日的她,是前所未有的明艳飞扬,她只需微微勾起唇角,便仿佛能点亮整座长安城。
他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直到礼官在旁边不得不从重复了一遍,又有桑湄冲他眨了眨眼睛,他才如梦方醒一般,与她交拜。
皇天后土为证,从今往后,他们便是真正的夫妻。
他唯一的妻,正妻。
他执起她的手,回身面向百官。
百官如山倒一般跪伏在地,万岁千岁,贺声震天。
接下来的谒庙,奚旷如坠云端,更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结束的。
封后大典,隆重却繁琐,等一套完整流程结束,已近黄昏。
与前朝皇后不同,桑湄被封后,正式成为中宫之主,册封当夜,却住的不是栖鸾殿,而是太极宫。
宫内喜烛盈盈,满室生辉。
赶走了喋喋不休的尚食女官,奚旷执起酒爵,轻声道:“湄湄。”
“嗯?”桑湄抬起眼,微微一笑,额间花钿映着烛火,晃得他眼花。
“这最后一步,就别让外人看着了。”他把她的那只递到她面前,看上去竟有几分难得的拘谨,“你我共饮,今日之礼,便算是彻底结束了。”
她接过酒爵,笑得愈发灿烂:“好呀。”
手臂交错,他们各执一爵,将这馥郁陈酿,一饮而尽。
饮罢,奚旷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竟有些发愣。
桑湄放下酒爵,娇声道:“冠服太重了,我今天还是出了好多汗,我先去沐浴好不好?”
“嗯?”奚旷没反应过来,“嗯。”
然后他就看见她起身,把秋穗喊了进来,给她拆卸衣饰和珠翠。
奚旷大悔。
他默不作声地看着,看着秋穗将她盘好的长发逐渐卸落,卷而柔软地散在背后,又看着秋穗服侍她更衣,最后只着了一套中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