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陛下都不介意,舅舅有什么可介意?”桑湄道,“其他人,都下去罢,留秋穗一人在此就好。”
殿门关上,孟敬升与桑湄相对而坐。
他一身墨青官袍,先是环顾了一遍四周华丽的装饰,继而感慨道:“当真是有手段啊,湄湄。”
桑湄给孟敬升斟了一杯茶:“舅舅亦如是。”
舅甥二人把盏,相视一笑。
抿了口茶,孟敬升长长地叹了一声:“不过,陛下这般急着立后,到底还是有些冒进了。”
“听说今日早朝吵得不可开交,原来就是为了我吗?”
“正是。”孟敬升摇了摇头,“连带着我都遭殃。”
“舅舅怎么做的?”
“昨夜陛下召我入宫,已提前说明此事,所以我今日也是有备而来。”孟敬升捋了把胡髯,有些自得地一笑,“想当年,你舅舅我年轻的时候,舌战群儒,从没落过下风。”
后来官位高了,也很少再有那样的机会,今日重温了一把,生气倒没怎么生气,反而生出一种“老当益壮”的豪情来。
“舅舅不会是忙着跟人吵架,所以才这么晚来见我罢?”
“哎,那哪能。”孟敬升摆了摆手,“我是与潘大人说了几句,才耽误了时间。”
“潘大人?莫非是那位原先是通宁刺史,后被擢为尚书左仆射的潘起为潘大人?”
“正是。”孟敬升道,“我记得,你与潘夫人似乎有些交情?”
“算是罢。”桑湄眉头轻挑,“潘夫人是个实在的爽快人,我骗了她一把,也算是欠她一个人情。改日得了空,我定要去她府上拜会的。”
“可。”孟敬升点头,“潘大人也算是陛下自己的人,是少数支持陛下立后决议的人。你与潘夫人多走动走动,没有坏处。”
说到这儿,他才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咦了一声:“你去她府上?”
“不错,我不仅可以去她家府上,我还可以想去哪就去哪。”桑湄笑眯眯地说,“也不必和奚旷报备,想什么时候出去,就什么时候出去,无人可拦。不但行动自由,奚旷还许诺我,绝不会派人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可信么?”孟敬升有些狐疑。
桑湄悠悠道:“我了解他,舅舅放心。”
“好,你自己有数就行。还有什么事,是需要我帮忙的?”
桑湄忽地压低声音:“舅舅的那批私兵,现在在哪里?”
孟敬升一凛:“有些在城外当佃农,有些在城里,当贩夫走卒。你要做什么?”
“先前在蹇州留给我的那两个人,我用着挺顺手,舅舅想想办法,走走关系,插到皇宫卫队里来。皇后翊卫尚未组建,待我封后之后,便会从其他卫队中挑人进来。我倒不是怕别的,只是这翊卫统领,总得是我亲自带过的人才放心。”桑湄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舅舅,插几个人进来,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哪怕被奚旷知道,也无妨。在他眼里,你我亲情淡薄,全靠利益捆绑,我越是跟你走得近,才越显得我要坐稳这个皇后之位,他才越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