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卫们面面相觑,俱不知如何作答。
桑湄伸出手,抹了一指车轮上的泥巴,还有点湿,显然是刚到不久。
“挺好的,这么快就把你们喊来了,看来是势在必得。”她笑了一笑,可这笑却令亲卫们毛骨悚然。
他们眼睁睁看着桑湄登上了马车,想拦又不敢拦,只能磕磕巴巴地道:“桑姬且慢……”
“怎么?这难道不是给我准备的?”她回过头,盯着那些亲卫。
亲卫们能说什么?这当然是给她准备的啊。只能哑然,默许她坐了进去。
车帘一放下,立刻便有一人离队,策马朝着镇上飞奔而去。
桑湄听见了动静,但也没阻拦,只转着脑袋,打量这车厢内的布置。
车厢很大很宽阔,甚至还放了张矮榻,可容一人躺下休息,旁边还有柜几、茶案等摆设,除了一些生活用具,甚至还有一些华而不实的装饰,都是她喜欢的纹样。
她索性脱了鞋子,坐在软榻上,倚着车壁,闭目养神。
不出两刻钟,就听外面马蹄疾驰而至,一人撩开车帘,紧张地看向她:“你怎么来了?”
她睁开眼,望着不安立在门口的奚旷,笑了笑:“这难道不是为我准备的吗?我难道不该来?”
她往外面瞥了一眼,那些亲卫早已远远躲开,给二人留足独处空间。
奚旷上前一步:“你听我解释……”
“没关系,你来这里,本就是要来带我走的。”她微笑道,“不过我想知道,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今天就会答应你呢?是因为昨晚吗?”
奚旷讷讷说不出话。
正因为她说的是对的,所以他才更不敢接话。
昨夜,她的态度终于有所软化,甚至允许他近身了。他狂喜难抑,当然认为,这是她答应自己的前兆。所以天一亮,他就让亲卫驾了马车守在山下,自己进镇采买。他觉得,桑湄再快也不太可能一醒来就答应,所以还是得备好接下来的食物。他想着,等她一答应,他就带她下山,最快速地回到长安。
也许是被喜悦冲昏了头脑,他竟然没能细想这其中的不妥之处。也万万没有想到,桑湄竟会主动下山。
她先答应他,再下山看见这辆马车,是一回事,她还没答应,就看见这辆马车,又是另一回事。
“没关系,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她揉了揉额角,“我只是睡醒后,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奚旷谨慎道:“什么事?”
“你的寻人画像贴满了大街小巷,就算你撤了,以后我恐怕也无法再以真容示人……”她抬起头,淡淡地盯着他,“你早就断了我后路,却还在惺惺作态,与我讲与你回长安后的种种好处。”
奚旷顿时一凛:“我并非——”
“够了。”她打断他,“昨夜之事,是我梦中方醒,脑子糊涂了。但现在我已想清楚,既然事已至此,我也只有回长安这一条路可选。但是,你最好记住你对我的所有承诺。”
她揪住他的领口,漆黑的眼睛盯紧了他。
“我对你的承诺当然都是真心的!绝非算计!”他慌张辩解道,“今日的马车,我也并非是要逼你,我只是……太希望你能……”
她笑了一声,松开了他,撇过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