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几天就一直没有下山?”
“是啊。”桑湄垂头看着他,平静道,“你倒是把我打听得挺清楚。”
奚旷站起来:“我去烧点热水,给你敷一下。”
“不用了。都过了这么多天,你要是晚一天来,说不定都好了。”桑湄扯了扯嘴角,“我要睡了,就别吵我了,好吗?”
奚旷站在原地,进退两难。
桑湄把裤腿放下,缩回了被子里。
她没有骗他,她确实困了,谁让他在大半夜过来。
她闭上眼,过了片刻,感觉到有人把蜡烛吹熄了,眼前便彻底陷入了黑暗。
因为心里有事,所以她后半夜这觉也睡得不怎么安稳,醒过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天刚蒙蒙亮,灶台里的火熄了,奚旷正站在窗前,对着窗外的山林出神。
听到响动,他转头望来:“你醒了?”
桑湄皱眉:“你怎么还不走?”
“我不会走的,除非你跟我一起走。”他注视着她,缓慢地说。
桑湄气笑了:“当皇帝是你这么当的吗?为一个女人,舍天下于不顾,令百姓何等心寒!”
“我临行前,已安排好了一切,短期的空缺,并无大碍。”奚旷道,“若你觉得我不对,那你便来陪我,纠正我,告诉我到底怎么做才是对的。他们不止是我的子民,亦是你的子民。”
“你用百姓来威胁我?”
“不是威胁,是请求。”他跪倒在她的榻边,执起她的手,摩挲着指腹上的薄茧,轻声道,“你还会问我,‘皇帝是这么当的吗’,说明你其实也没有彻底放下。既然如此,为何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呢?你不是恨我、怪我吗?那你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看着我成为万人之上,而你家中,却连一袋完整的米都没有呢?”
桑湄与他对视,呼吸渐渐变得紊乱起来。
眼看她似乎有所动摇,他眼中亮起光来,连忙继续说下去:“你知道吗,按着长安的惯例,每年过年,皇帝都会率皇后登上长安最高的丹阙楼,点上天灯,为百姓祈福。大乾开国以来,还尚未有过,你不想亲自去点燃大乾第一盏天灯吗?”
今年和去年,都因为种种原因取消了点灯祈福的活动,但奚旷见过北炎最后一任帝后点灯的盛景,毕生难以忘怀。
星桥火树,红莲万蕊,一夜开遍。
“你是选择在这里蹉跎余生,落到史官笔下,不过寥寥两行字,以‘下落不明’作结,还是选择回到长安,成为大乾第一位皇后,青史列传,与我共赏这万里江山?”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