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快到十点,又不是周末,客人也疏疏落落只有几桌,快要下班了,这是最后一首歌。
“嗯。”
按要求她穿的是裙子,加一双坡跟皮鞋。从脖颈到肩骨,从背脊到腰际,从小腿到脚踝,每一处的曲线柔和而流畅,一如她的琴声。有人点过致爱丽丝,有人点过弄臣,但是从来没有人点过这首恰空。一曲终了,她听见从某个角落传来了掌声,断断续续,教她疑心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侍应生再过来时,神色暧昧地将一个黑丝绒的匣子放在琴上。
“客人说,这是恰空的价值。”
“不要。”
罗宋宋合上琴盖,把琴谱收进包里,准备去拿外套回家。
“罗宋宋,你不看一眼吗?那位客人很面熟啊。在哪里见过呢……电视?海报?”
呼啦啦店员们围了上来。这种仅在电视里出现过的情节,焉有不好奇之理?
“不要白不要啊,罗宋宋!至少打开看一眼么!”
“是嘛,满足一下我们的好奇心嘛,会不会是三克拉的钻戒?”
“哇,那就卖掉分小费呀!分完小费辞职回家炒股呀!”
有人扬扬手里的对讲机。
“迎宾坚守在岗位上,等待我们的现场转播啊。只有你,才有打开这个盒子的权利嘛。”
罗宋宋只好把盒子打开,她的手有点抖;看的不太清楚,大家又把她簇向光线较强的地方。
一时间所有人都噤了声。
一对镶满碎钻的金丝珐琅青蛙耳环静静地伏在天鹅绒垫子上,仿佛刚刚跳上荷叶,脚爪上还溅着一滴墨绿色的湖水。
半晌,有人呻吟了一声:“救命啊,我有密集物体恐惧症。”
“装吧你,密集的钻石也恐惧。”
“不要盯着这么多的钻石看,心会瞎掉的……”
“我算算,一共几克拉?”
“是不是真的?好大两坨祖母绿……”
“卖掉换钱啊!”
“傻,这种东西有价无市。”
“我知道了,是快乐王子送来的。罗宋宋,你怎么一点表情也没有。真是千金难买你一笑啊。”
罗宋宋也瞥了一眼耳环,啪地一声合上盖子,很严肃地说:“我卖艺不卖笑的。”
大家都笑了。玩笑开够了,这么贵重的珠宝当然要还给客人。方才把它端过来的侍应生,又重新把匣子放进托盘,像杂耍似的高高举起,优雅地一躬身,拖长了声音:“上菜!来,大家让让……”
“不要这么快下结论,罗宋宋。”
一个充满嘲讽的声音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