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得沸反盈天,谁还顾得上。”孟薇懒懒地往孟觉对面沙发上一倒,暗笑孟金刚的不识趣,又拈了颗樱桃来吃,“老爷子已经入了魔,该说的,不该说的,一股脑地倒给外人听。我爸今天把李编辑的录音笔给砸了。”
她讲起来眉飞色舞,仿佛这事情倒是有意思的紧。
“我可没见过我爸发那么大的脾气。是真怒,眼睛都红了,谁也劝不住。二叔吓的,竟没来得及安排李编辑。”
“那你爸呢?”
“在楼上挨训。我妈也来了。”
孟薇懒懒地盘起修长的双腿。大概是因为快做新娘,气色大好,头发染成了栗色,衬的一张俏脸是白里透红,吹弹可破。指甲是新染的樱桃色,又拈着樱桃在吃,簇在鲜艳欲滴的唇边,迷了人眼。
孟觉不由得出声逗她。
“小心把手指头也吃下去。”
孟薇嘁一声,又挽了挽头发。她的美人尖仿佛乌鸦的喙,叫孟觉想起了远在北京的苏玛丽——现在正是樱桃上市的季节,不知道她有没有得吃。
“玛丽近况如何?”
“她每个星期都打电话来。”孟金刚撒起谎来面不改色,“交了许多新朋友,老师们很是喜欢她,成绩也进步了。”
孟觉也不点破,只是努一努嘴。
“真的?我们认识的怕不是同一个人吧。”
孟薇没心没肺地哈哈大笑;外头大门的门铃骤响,少顷,许达拎了个密码箱走了进来。
他本也是个浓眉大眼,意气风发的人物,偏偏今天穿了件polo衫,显得老气横秋。
“孟觉,好久不见。”
“嗯。”孟觉放下盅盏,唤过佣人来,“端一盅糖水给许先生。”
许达常有不真实感,竟能鱼跃龙门,成为孟家的一份子,是他并没有想过的人生轨迹。
他第一次到孟家,看见孟觉泰然自若地享受着鲜衣怒马,锦衣鼎食,钱对他来说只是个数字,把虫草燕窝当普通糖水吃,仿佛那是最稀松平常的生活方式;不由得想起在学校时,孟觉和其他同学没什么两样——吃四块五的份饭,篮球赛后,脱了臭烘烘的t恤,在公共澡堂里两三个人共一个莲蓬头冲凉。
最毛骨悚然的是,孟觉在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中切换,过的很享受,很舒适。
有些人,你永远不知道他的原则在哪里。但恰恰又是这些人,最有智慧,最能坚持。
孟薇收起嘻嘻哈哈的面孔,正正经经地一扬脸:“许达,把五叔的钱点一下。”
许达应了一声,孟金刚还要推辞:“哪里会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