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杯。”
当酒杯放下的时候,大家都是浅抿了一下;只有孟觉一饮而尽。
“孟觉,你喝酒真豪气。”
大家都望着他。只当他做了几年公务员,酒国中规矩多,习惯成自然。
“喂,是你们这些虚伪的家伙们先说干杯的。”孟觉不好意思地摸摸头,面颊上两个深深的小旋儿,还是跟八年前一样的面相,“唉,老实人就是容易被欺负啊。”
满室哄地一声笑起来。
“孟觉,你羞不羞?”
神勇无敌小衙内说自己老实,大家都笑了,连在镜头前已习惯优雅浅笑的智晓亮也露出两排白牙。
“来来来,吃菜,吃菜。”
谁说不偏心?白放老师从来最喜欢的不是光耀门楣的智晓亮,而是古灵精怪的孟觉。
孟觉和许达性格有几分相似,但多三分贵气,三分正气,少三分流气,三分惰气。孟国泰开明兼民主,三岁就已经送孟觉来学琴,俗话三岁看老,孟觉从不扭捏,也不哭着找妈妈,他有一双得天独厚的手,早早学会李斯特的《唐璜之回忆》,年少风情,让大哥孟金贵啧啧称奇——要知道孟家人多五音不全,难得出个音乐神童。但孟觉根本志不在此,一直难以集中精神练习,直到智晓亮入门,再无长进。
虽然白放老师深恨弟子不思进取,但孟觉自幼失恃,由父兄抚养,打不舍得,骂不舍得,也就放任自流了。智晓亮胜在专心,自律,悟性极高,少年老成,很快超越孟觉,加上父母鞭策鼓励,很早就已经决定走职业琴手这条路。
既然有专业和业余之分,曲目练习和课程安排上就有很大的不同。学琴的小孩子能有几个走上职业道路?难得一见的好苗子当然要精心栽培。等罗宋宋入学,一曲《恰空》弹得出神入化,激起了孟觉好胜之心,又好好练了几年——怕连女孩子都比不过,面子上不好看。
要叫白放说说他们练琴时的轶事,十件有九件和孟觉有关。
“那时候你可没少做坏事。”
白放老师和师母把孟觉未成年时做的一桩桩坏事公布出来,简直上天入海,顽皮到匪夷所思。他现在已经成年,又未过追诉时限,理应接受审判。
“……把隔壁养的大公鸡尾巴拔光了。”
被告供认不讳。
“没错,是我干的。十八年前我就承认了,十八年后我仍然是条好汉……”
师母笑着给孟觉和智晓亮各搛了条鸡腿:“好了,都是以前的事儿了,干嘛还提?”
“当时他们年纪小,一场邻居,只叫他们认了个错。那只鸡是隔壁准备拿来配种养小鸡的。”
“怪不得尾巴那么漂亮,够气势!”
“别岔开话题。你拔它的尾巴,它还怎么求偶?……你就说说你怎么想的吧。”
原因其实很简单。自然老师要求学生们种大蒜观察生长情况,罗宋宋和孟觉一起种在了白放老师门口的花坛里,才露了个小嫩芽就被大公鸡全数啄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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