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叹了口气,眼角的泪顺着凹陷的脸颊滑落下来:“抱不到了,抱不到了。”
“禾禾,以后你要带小娃娃来墓地看看我,我想看看小娃娃长得像你还是像他。”
温禾此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心梗成一团,她第一次感觉到人在死神面前的无力感,这种感觉让她窒息。
最后的这段时间里,季老爷子跟他的儿子女儿孙子孙女们说了很多话,他怕有些话再不说出来,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谁也说不准明天和意外哪个先到。
他说他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让季诗嫁给了温致舒。他当初觉得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可是不爱就是不爱,即使再培养50年,也依旧不可能会有结果。
季诗握着她的手,眼含热泪笑着跟他说:“爸,你不需要后悔。如果没有嫁给温致舒,我不可能会有禾禾。为了禾禾,我们不说后悔。”
温致舒在季诗心里什么都不算,他仅仅是她女儿的爸爸而已。
……
4月27号的那天晚上,季老爷子把所有人都叫到自己床前,他躺在床上像是一具干尸,干枯褶皱的一层皮肤之下只剩骨头。
他叮嘱他的儿孙们,等他去世以后,他们只可以难过三天,三天以后谁都不可以再哭。
祭奠死者最好的方式不是难过,而是好好活着。
他叮嘱完他想叮嘱的事情以后,长长的叹了口气,眼眶里蓄满了晶莹的泪花,万般不舍得的看过每一个人。
看了又看,怎么也看不够。
季老爷子唇角艰难的扯出一道弧度,昔日那个风趣幽默爱开玩笑的老爷子,临终之前留给他们的是自己慈祥和蔼的笑容。
温禾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瞳孔轻颤,眼里的泪珠支离破碎。
季老爷子说的最后一句话是:“阿泠,我终于可以带你去看海了。”
温禾的外婆叫陈书泠,他们在海边初识,他们在海边相爱。
《镰仓物语》里有这样一句话:
【列车通往的黄泉站,月台站满了来迎人的已故者,这哪里是悲剧,这是团圆。】
……
季老爷子是在家里走的,他说他不想死在冰冷的白色病房里。他走的时候脸上挂着浅笑,他走的很安详。
温禾趴在季老爷子床前,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掉。整个房间里回荡着悲伤凄悯的哭声,一声声唤着他,渴望他能再醒过来睁眼看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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