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觉有热汤的液体滴在脸上,一滴一滴,雨点一般。
然后,她听到耳边一个声音说:谢谢你。
那之后林芳洲一路都没说话。
两人回到那四面透风的屋子时,那孩子突然说:对不起。
林芳洲有些咬牙切齿:所以,你一直都在装傻?
嗯。
原来你他妈的一直在装傻?你差点害死我!
对不起。
他像个八哥一样只会重复这一句话,夜色中他的身形显得有些单薄,身姿却是倔强的。
林芳洲丝毫不怀疑,如果再让他选一遍,他肯定还是会装傻。她忍着暴打他一顿的冲动,冷冷问道:为什么装傻?
我多年来屡陷险境,已无人可信。
吹牛吧你就!你才多大,你就屡陷险境?
林芳洲话一问出口,就觉得自己这质疑站不住脚‐‐这臭小子正被人追杀呢!
她轻轻吐了口气,莫名的,心中那股愤怒竟消散了不少。也许他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吧。
林芳洲又问:你他妈到底是谁?!
他仰着头看她,轻声问道:你真的要知道?
我她突然有些不确定。
好奇心,谁都有。可这个小子的来历有点可怕,林芳洲不确定自己一旦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后还能不能睡安稳,还能不能装得毫无破绽,还能不能
算了算了,她摆了摆手,谁关心你是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他突然轻轻叹了口气,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喃喃道,其实,你不该回去找我的。
你说什么?
没什么,睡吧。
果然人还是要做好事才能睡得安稳。林芳洲这下半夜睡得很熟,次日天光大亮时,她才被胡饼的叫卖声吵醒,睁开惺忪的睡眼。
那小傻子也已经醒了,不,现在不该叫他小傻子了,他比猴子都精。
林芳洲打了个哈欠,问他:我说,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你想叫我什么?
那我就叫你&lso;元宝&rso;吧。
怎么,不喜欢?
能不能,换一个?
哦,那就&lso;二筒&rso;吧。
我选元宝。
林芳洲坐起身,听到窗外卖胡饼的货郎还在吆喝,声音特别脆亮:胡饼嘞‐‐刚出炉的胡饼‐‐又香,又脆,又大的芝麻胡饼‐‐
她吞了一下口水,隔着纱窗的破洞喊道:卖胡饼的!
诶!小娘子可是要买胡饼?
你爹才是小娘子!睁开你的狗眼看看!
货郎心想,你隔着纱窗,我便是千里眼,也不能隔空视物。他脾气好,也不和顾客抬杠,此刻只管赔笑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小官人莫要和小人一般见识。你要几个胡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