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宜民点头。
他缓了缓继续说:“那会儿我真没脑子,赢了几场瘾头上来,再加上那人一直在耳边叨叨说我要翻盘,没见过这么好的运气,我就跟毛头小子一样热血沸腾。”
他陷入回忆,眼睛空洞思绪飘远,“但那里乌烟瘴气,我想快点结束,就把全部都押上,结果……输得……惨不忍睹……”席宜民说出来之后很痛苦,蹲下来,两只手抓着头发使劲扯了扯,扯得耳朵都动了,“我不甘心就这样回去,想着可能下次就好了,刚好那边有人提供借贷服务……”
席烟之前已经猜到几成。
她这个爹,能有今天的成绩多半因为他野心,也正因为他的野心,在不正确的道路上,没人劝一劝,很容易犯错。
譬如这件事。
席宜民冷静了一会儿,灰头土脸继续说:“后续我关注过那个场子,不知道谁举报的,已经端了。”
他又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一般这种钱是追不回来的,案子破了以后,那笔钱原封不动打回了我账上。”
“好像冥冥之中有人帮我一样。”
席烟脑子里在想那张刀疤脸,收回思绪问:“薄望京和我说你那些窟窿他来填,会不会是他打的?”
席宜民有些羞愧,“他一次性帮我们公司还清了所有欠款,还投资了在建的那块地,那笔钱没打回来之前,他已经往我私人账户里打了一笔。”
“说是让我和你妈妈放心养老。”
席烟垂下眼睫没说话,薄望京为什么出手这么大方,他们心里都清楚。
席宜民深深叹了一口气,正色道:“我和你妈妈确实很对不起你,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弥补,所以你无论以后你怎么对我们,我们都不会生气。”
“当年我把你交到小薄手里,一是他能给你优越的生活条件,即使哪天我和你妈妈不在了,也能生活得很好。”
“二是当时你太喜欢他,太开心,我们不想泼你冷水。”
席宜民看了眼席烟,又转向远处的月季,“兜兜转转这些年,他居然也会因为你下心思筹谋,别人不了解他,我跟他父亲做生意这么多年,知道他性子。”
“他做事狠,也无情,正是水中捞月,怕一场空,无情的源头,反而是在意。”
席烟顺着他视线看那一丛丛玫红,听他声音充满风烛残年般沧桑的疲惫,慢慢继续说:“你们都年轻,在情感中,看不清自己,也看不清对方。”
“他这样的人,很难说爱,甚至察觉动心那一刻会先否认。可一旦真确认,又飞蛾扑火。”
说着席宜民笑了声,看向席烟,“你们是同类人,只不过,一个计较得失,另一个,不计得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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