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这场雨一连下了三天,地面上残留着积水,空气中满含着土腥味。
天昏昏沉沉地,窝在沙发上的人,手里紧握着手机,纤细手指在屏幕上来回滑动。
突然,一阵凉风扑进来。
染着一头白发,脖子上叠戴着金属项链,满身战损风穿搭的人,推门而入,直接跨坐在沙发的另一侧。
颜含时挪开手机看了眼来的人,开口,“把门关严。”
凌煜城伸长腿脚轻轻一推,门缓缓合上,“你看什么呢?”
“看比赛公告。”颜含时头也没抬。
“你想好拍什么了吗?”凌煜城问。
颜含时扯了下嘴角无语的看着他。
凌煜城像是反应过来,张着嘴巴“嗷”一声。她要是想好拍什么就不会来这里了。
颜含时报名参加了全国纪录片大赛,可拍摄方向迟迟定不下来。
正发愁时,就被死党凌煜城拖进宣传非遗的综艺《木雕的雕》里。美其名曰帮助她寻找灵感,实际上是缺个摄影师,拉她来救场。
综艺的选址在一处名叫猫崖村古村落,黛瓦黄墙,墙体斑驳经历岁月依旧坚挺,村口两棵百年柳树守护着,村内有着明清时期的古街,鳞次栉比的青石板路,在岁月的洗礼下残缺不全。
凌煜城问:“这地方怎么样?”
颜含时瞥了眼窗外,调整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就那样呗。”
“嘿,你真没眼光。”凌煜城不服气,“这可是国家保护级的古村落,来这里正赶上好时候,你赚了!”
见颜含时没说话,凌煜城抓起茶几上的烟盒,抽出一根烟塞进嘴里,又掏出一个盒子丢给她:“给。”
颜含时看着面前的东西,疑惑地问:“这是什么?”
“你结婚一周年礼物啊。”一团灰白的烟雾升起,凌煜城说。
颜含时看了眼手机上的日期,9月12日。
她结婚的第一年零三天。
“你倒是记得清。”颜含时调侃道。
凌煜城咧开大白牙,贱兮兮地开口,“没个好老公,总得有个好哥们呀。”
颜含时踹一脚踹过去,泄愤道:“滚犊子。”
一年前,颜家催婚催得紧,颜含时在众多相亲对象中选了个最顺眼的结了婚。
婚后她当即和那人签了为期两年的合约。原以为会很麻烦,结果那人十分痛快,两人一拍即合。
“搬到这儿。”窗外搬东西卸车的人叫喊着。
凌煜城:“嘉宾的名单给你发过去了,你抽空看看。”
颜含时问:“都来了?”
凌煜城压着眼皮,按灭手中的烟,“没,下午到,到了直接拍。”
颜含时轻笑,吐槽了一句:“没人性。”
嘉宾到场的时候,天又开始灰蒙蒙地飘细雨,嘉宾穿着雨衣拖着行李箱,分成两排,一排娱乐圈的流量明星,一排木雕非遗传承人。
颜含时整理好遮在摄像机上塑料布,看着监视器里面的画面,突然神色一顿,抬起头看着木雕传承人那排里最左侧的人。
那人身材高挑,戴着顶鸭舌帽,穿着黑色卫衣,破洞牛仔裤的标准潮男装备,和旁边其他的木雕传承人格格不入,倒像是明星组里的人站错位置。
颜含时看着眼熟的面孔,心里一紧。上午凌煜城给她的嘉宾名单她还没来得及看。
“欢迎各位嘉宾,来参加我们的《木雕的雕》非遗传承综艺。我是《木雕的雕》的总导演,凌煜城,欢迎大家。”凌煜城站在工作人员的中央,拿着喇叭喊道:“请大家做一下自我介绍。”
率先开口的是明星组最右侧的三金影帝黄高驰,接着按着顺序介绍到传承人这边,最后停在最左侧的人,“大家好,木雕传承人仇柘。”
话落,摄像机后的颜含时眉心微蹙,最后一丝的侥幸也被淹没。
仇柘是木雕界最新锐的雕刻大师,年少成名,屡次斩获各大奖项,平时深居简出甚少露面出席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