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瞧沈熠驰被风吹乱的发丝,轻扬着,飘飘荡荡无所依,心口突然有点儿酸。他尚未开口,她便感觉到这并不是什么轻松的故事。
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个留守男孩。
他出生的那年,正赶上下岗大潮,父母双双失业,日子越发不景气。生活所迫,小男孩父母也学着其他年轻人的样子下海经商。
说好听点是下海经商,实际上,就是些小本生意。小两口用所剩无几的积蓄租下档口,买些衣帽鞋袜的买卖。自己做生意不比正经工作,赔赚都没保障,忙起来也不分白天晚上,小男孩没人管,满月没多久就扔到了爷爷奶奶那,一个月拿点生活费,总归是能活下去。老辈儿哪有不疼自家孙子的,小男孩跌跌撞撞从幼儿变成孩童的那几年,除了缺少父母关怀,过得也算畅意。
平静的日子直到他初上小学的那年冬天,大雪覆盖马路,老房子不抗风,一到夜里就钻心的冷。
爷爷奶奶相继过世,再没人把烧好的炭火盆端到眼前,捧着他细细的小手揉搓。
父母南下赔了生意,连回家的路费都凑不齐。
他被遗忘在了那个北方小镇里,开始学着自己做饭,自己穿衣,自己冒着风雪往学校走。
后来,父母几经周转联系到同城的朋友,他被接到那个叔叔家,终于不再奔波。
沈熠驰讲的有点儿累了,摁了摁太阳穴,随声提起,“我就是那时候认识贾映茹的。”
安微恍过神,声音闷闷的,“她是那个叔叔的女儿。”
“嗯。”沈熠驰用鼻音回了声,轻笑着,“当时就小孩孩一个,饭都吃不饱,还得帮她追楼上那三年级的大哥哥。”
安微怔怔的抬头,看他漫不经心的笑,突然明白过来,沈熠驰跟她讲这些,不是因为无聊,也不是因为突然感伤。
只是因为,她没有安全感,只是因为那天她在缆车上说,自己有点儿吃贾映茹的醋。
他在用一种最坦白的方式,为她建立起缺失的安全感。
“沈熠驰,我听懂了。”安微低下头小声念叨,比蚊子还不如,“我以后……不吃醋了。”
沈熠驰含着笑,转过头看她,“什么?”
他故意的。
安微不再看他,沉下头,沉默以示对抗。
这人好讨厌,干嘛总是逗她……
沈熠驰借着红灯的空当把她帽子取下来,头发起了静电,有点炸,配上她皱着眉生气的表情,像极了小魔女。
他忍不住伸出手揉那软乎乎的发顶,搓乱了才肯松手,他顶喜欢这个手感,像小时候奶奶做的棉手套,满满的绒,伸进去又细又软,多躁的脾气都能给抚平了。
安微偏着头躲开他,“后来呢?”
她眨着好奇的眼睛,温温吞吞,“贾映茹追到那个哥哥了吗?”
“……”
“……”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沈熠驰大掌覆过来盖住她半张脸,不解气的在两颊捏了捏才放开,冷哼着,“你不应该问后来我怎么样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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