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还请听臣一言。”
“高卿但说无妨。”
“官家,我军接连取胜正士气高涨,贸然召回才是不妥。更何况草原各部如群狼环伺,如今他们不成气候,若是给他们发展的机会,届时该头疼的就是我们了。”
“区区小族,何以就威胁到我大宋了?”
“官家有所不知,种都统曾在广宁府一战中和蒙古其中两部族的人交过手,他们精通骑术、进退有度,绝非泛泛之辈。而其中乞颜、克烈、乃蛮、秃麻、蔑儿乞、塔塔尔等大部族皆有问鼎草原、一统蒙古之心。”
“官家,现在的他们不过一盘散沙就敢屡屡犯我边境,若是等他们一统草原后必定会成为我大宋心腹大患。”
赵佶起身凝眉:“他们真有你说得这么厉害,高俅,你岂非夸大其词?”
“臣不敢!”
“官家,始皇帝何其强大,他尚要修筑长城以抵御匈奴,昔日辽帝为防草原亦是多番谋略,如今他们与我大宋接壤,我等岂能不防?”
“千防不如一攻,如今我朝海清河宴、时和岁丰,此时不攻,更待何时?”
高俅一番激昂论阔听得赵佶下意识退了半步,待他反应过来后眸中爆发怒火:“高俅,依你所言,这蒙古是非攻不可了!”
“回官家,非攻不可!”
“哼!”赵佶怒而拍桌:“高俅,这天下各地,攻与不攻,岂非你一言之堂!”
高俅低头掩去眸中的不耐,而后俯身跪地:“臣,不敢。”
见高俅跪下,赵佶也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重:“你先起来。”
高俅跪地不动:官家,你怎么气臣都行,但千万别伤了自己的身子。”
“唉……”
赵佶犹如泄了气的皮球般颓然坐下:“高俅,你可知朝中有人参你拥兵自重、穷兵黩武,疑有祸乱朝纲、犯上作乱之嫌!”
高俅面上惶恐,内里却心如止水,赵佶虽不爱朝政,却非愚笨之人,他和童贯的状况有所不同,陈显说自己升无可升时他便意识到了,赵佶终究对自己不放心了。
高俅面向赵佶行了个大礼,语气平静道:“请官家撤去臣身上的一切官职,贬臣为庶民。”
赵佶一愣,而后面色不悦道:“高俅,你是在跟朕置气吗?”
高俅浅笑:“官家误会了,臣二十有二便进了端王府,彼时官家还是一束发少年,不知官家是否还记得,那时你说了许多凌云之言,这些年来我未曾有一日不将那些话记在心上。”
“官家,我能有今日之功全赖圣上恩赐,于我而言太师、太尉、三司皆如浮云,官家之言于我却犹如锥心之刺,实可谓伤也、痛也。”
“如今,我想撇下一切陪在官家身边,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在乎,一如昔日那般,求官家成全。”
高俅话落后便是长久的沉默,赵佶忆起往昔,二十年来,高俅确如他所言般,无欲、无求、无逾矩、无越权。